“真譯!請停下!快離開!你的生活將無比燦爛!”
是一位未曾見過的女子,在無比寂寥的雨夜,河流對麵的她正朝方真譯大喊,打破了屬於細雨的寧靜,她的頭發已經完全濕漉,臉上的水漬卻不隻是雨水。
往日聽過的音色熟悉得讓他精神恍惚,恍惚間沒有聽清這位女子的話,淅淅颯颯的細雨無情擊打在兩人中間的延伸無比的河流上,沒有源頭,沒有盡頭。
這條河流也無情,將兩人相隔兩世,隻能對望而不能並肩。即使如此,方真譯的內心仍在向她靠攏,因為他能感覺與這位女子之間存有親切。
長發女子將話喊出後,片刻不舍後緊皺的柳眉漸漸平緩,坦然下來。
迅速轉身離開,對細雨下漣漪四起的河流,沒有一絲留戀之意。
恍神的他目睹女子在淚水被雨水代替後離開。一位故去的好友也曾是這樣,無聲無息。這幅場景刺激了大腦,腦中幾抹往日的畫麵閃過,麵露震驚、恐懼之餘,心對陌生女子的身份有了猜疑。
可他心中猜疑的人不該是這般模樣,以眼前的長發女子的聲音來聽,她的年紀應該和自己相仿,他不理解,但他卻希望著。
他的許多猜測、疑問,迫切地想得到答案,喉嚨卻哽咽著無法開口。想追上去證明自己的猜疑,身體卻被禁錮在原地。
他好像在被世界戲耍,為他留下一句沒有聽清內容的話。
不能行動的他,隻能眼睜睜看著熟悉的女子離他越來越遠,仿佛心中有某樣東西正慢慢流失,直至她徹底消失在雨夜,未留下一點光亮。
此時的寂寥如靜止一般,牽著他的情緒遊蕩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雨夜。
女子離開後,此處隻剩他一人,不像在人間。讓他感到恐怖、壓抑。奮力掙脫卻無用,雨水依舊無情地刺激他身。
許久。
背後的涼意讓他感到真切,禁錮解除了,他乏力昏倒。
……
窗外嘩嘩地下著暴雨,陰雲密布交替的天邊不時傳來雷聲,動蕩天地也動蕩他心。
他醒了,臉龐有些濕潤。
天也會發脾氣哭泣嗎?
晃了晃頭,不禁為他的想法感到幼稚好笑。
床邊的幾個布偶娃娃,由一位故人贈送,故人將布偶送給他時的場景仍曆曆在目,他的情緒徹底反應過來,大鬆了一口氣,這才是現實!
布偶娃娃的存在也讓他喉嚨開始真實地哽咽,一陣來自鼻腔窒息感瞬間襲來,開始發酸,夢中女子的聲音再次響起。
聽清楚了她在雨夜中大喊出的話,也看清了是誰。
頓時千縷畫麵湧上大腦,她無數次在病床痛苦的模樣,無數次看見方真譯來時裝出輕鬆無恙的表情。
她那病難的身體強撐著失去血色的臉龐微笑令人心如刀絞。
她就是這樣,在他麵前,一直是逞強的模樣。
方真譯再見故人,眼前的世界突然模糊,他的情緒帶動著激動,胸口傳來揪心之痛。
證明了猜疑。
她在那邊在以另一種方式長大,心稍微放心、稍微放下。
她叫蘇滿離,滿離滿離未滿離。
一位讓方真譯魂牽夢繞的陽光女子,距上一次“見麵”相隔已近三年。
當時的方真譯隻是一位極差的高一學子,就讀一個普通高中,因蘇滿離的病苦和母親的意外,失去了一位重要的人和最愛的人,挫折打敗了他,一身黯然頹廢,行屍走肉在還未發現美好的人間。
以至於天都不忍。
一日夜,狂風大作,雷霆咆哮,蘇滿離挽著李檀香(方母)來看失去靈魂的軀殼,他暗下許久的目光也隨著夢中的相遇迎來光亮。
他在夢欣喜相迎,換來的卻是蘇滿離和李檀香一整晚夢中的痛罵
再次受到母親的“教誨”的他,見到已經遠離病痛的蘇滿離,方真譯是幸福的!他心中的暢快在一開始便勝過她們的怒氣。
心早已鏽跡斑駁的鍾,指針開始有力轉動,鏽跡塵埃悉數掉落,響起滴答滴答之聲。
如此救贖,以至他靈魂逃出抑鬱,啟程奔向還在人間的軀殼。
……
這一次方真譯的夢境,又會影響著他什?他現在不懂,也不急於求答。
因為他的環境,一直不想改變,也不想被無形中的命運牽引。
離開床,拉開窗簾,失神般望著窗外的雨,似乎隻有這樣的“嘩嘩”聲才能讓他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