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的識海內,是一片虛無,所見之處都是白茫茫一片,亮的刺眼。突然一個聲音在連一身後響起。“你在找誰?”連一猛然回頭,是和尚。和尚茫然的眼神帶著不解,手捏著一支純白色的花。“和尚……”和尚歪著頭,隨後又自言自語著:“我在找誰?”……“和尚?”再喚他,他沒有任何回應,依舊盯著手的花,喃喃著:“我在找誰?”他手的花朵突然迅速的枯萎,然後化成一隻血色蝴蝶,在和尚眼前翩翩起舞。突然蝴蝶變異般,衝著和尚想開血淋淋的大口,嚇得和尚往後撤一步,跌坐在地。連一手抓住蝴蝶,直接捏碎。她伸手要拉和尚起來。和尚看了看她的手,又喃喃道:“好看的東西,竟是騙人的。”和尚緩緩地將手搭在連一手上……剛一觸碰,連一順便被巨大的記憶碎片衝擊,和尚的整個識海都變了,不再是白茫茫的一片,而是……和尚的記憶…………崇光國的一隅,一個男孩被噩夢驚醒。是地棠和尚。醒來仍是半夜,渾渾噩噩不知道是什時辰了。男孩每晚噩夢纏身,好似也習慣了。地棠和尚小心翼翼的翻下床,在黑夜中摸索著,給自己倒了杯水喝。另一個房間,一陣男聲咳嗽更是打破了靜夜。他躡手躡腳翻到隔壁房間,看著那床上的男人,他輕輕將被子給男人掖掖好,臨走時,眯著眼,借著月光好像看見桌邊燭台下還放了紙,他將紙規整一下,放在離燭台稍遠的地方。然後又回到自己房間,默默的睡下。翌日一早,和尚早早起床,小小的身子才高出案台一點,踩著板凳做著飯菜。隔壁男人也已經起來,來到廚房灶台處添柴,火光映照著男人凸出的麵骨。男人不胖不瘦,即使麵色發黃難看,眉目也清秀。“繼兒……咳咳咳”,男人喊了聲和尚,還沒說出完整的話,又開始咳了起來。和尚,幼年時的名字,叫徐繼。徐繼忙放下勺子,從凳子上下來,腳上偏大一碼的鞋差一點脫落。徐繼塔拉著布鞋,跑到男人麵前替他順背:“爹爹……”“咳咳咳!”男人似乎要把肺咳出來才罷休的模樣,咳了許久才緩下來,握著徐繼的手:“今日不去做工了,告個假,帶你將昨日新學的字溫習一遍。”徐繼抿嘴未語。“怎?”徐繼想開口,但對上父親探究的眼神,最後還是說了句:“沒什。”徐繼將米湯盛出,父子倆就著野菜做的鹹菜,將米湯吃了個幹淨。吃飯時,米粒掉在桌上,徐繼便撚起送入嘴中。徐繼家,沒有多窮,但也不富。穿的起布衣,吃的起米,溫飽也能解決。隻是母親早喪,家隻有父子二人,父親久病,家靠著老一輩攢下的碎銀子,和徐繼跑到醫館做做掃地清洗的雜活賺錢為生。父親科考四次不中,如今還是呆在家讀書,但是,他久病的身子骨,誰知道還能不能經得起折騰。男人生了執念,不信邪一般,考了這半輩子了,非得考上不可。徐繼收拾了碗筷,男人坐在那等著他。照這男人的話說:君子應該遠庖廚。小小的徐繼,倒是擔起了養家的責任。徐繼收拾完後,便跑去了醫館,跟大夫告了假。走時,大夫把藥包拿給徐繼:“繼續喝著,加了幾味。”“謝謝康大夫。”“你爹的情況,我早就說了,癆病你也知道,頂多撐一撐,勸勸他,別惦記著勞什子的科考了。”徐繼沉默著不說話,大夫見狀搖頭歎息一聲。徐繼回了家去,攤開藥包,便準備熬藥。聽著屋父親的咳嗽聲,他手撚著其中一味藥材,不知道在沉思什。他手的藥材,是地棠,治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