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這不喝藥能好?”
墨厭面色坦然,一點也不慌,彷彿那落泉劍指的不是他一般。
“還是說……”小狼崽子聲音中蘊含了些笑意,眉眼之間染上了一絲狠戾的笑,像是挑釁般說着:“你還想再看人死在你面前?”
這句話中包含的信息量有點大,墨厭就是在另有所指。
別人不知道,他可是多少知道點,當年嚴辭的妹妹也就這小傢伙一般大,死的時候,還就是在嚴辭懷裏咽的氣。
北晚的目光越過墨厭,落在嚴辭身上,宛如小奶貓般輕輕喚了他一聲:“嚴辭……”
小孩子那雙清澈的眼眸,像是在看着她唯一的希望。
這不是北晚第一次叫他,可卻讓嚴辭心中格外的難受。
在北晚的注視下,嚴辭手中落泉劍緩緩落下,他知道墨厭說的有道理,他已經哄了北晚很久了,小傢伙就是不喝藥。
可不喝藥,就會死,他下不去手,就讓墨厭來吧。
“北晚聽話,喝藥。”
嚴辭說罷,便轉頭看向了一旁,不忍看北晚的目光。
北晚眼眸瞬間黯淡。
果然,沒有人會幫她。
她還想掙扎,卻無論如何都掙脫不開墨厭的束縛。
苦到讓成年人都要哭的烏漆嘛黑的藥湯,直接噸噸灌進了北晚的口中。
巨苦的藥汁被灌入口中,心裏那種窒息感又撲面而來。
一時間,北晚居然分不清楚自己是在夢裏還是在蒼炎宗。
彷彿又回到了之前被邪醫灌藥的日子裏,那種無力和絕望感像無形的網,將她拽入深淵。
那雙滿是稚氣的眸子瞬間像失了光彩。
從中看不出任何情緒,就像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
小孩不掙扎了,順從的喝着藥湯,看起來這樣很乖。
可墨厭還是第一時間察覺到了不對勁。
不對勁。
他都做好了小孩子會哭鬧的準備了。
現在這小東西,不哭不鬧,直接了無生氣的模樣,實在是有點詭異和嚇人。
他鬆開手,剛準備將剩下一點的藥湯碗拿開,卻見剛纔還無比厭惡藥湯的小奶糰子主動接過了藥碗,像是着了魔一樣喝下去。
那副急切害怕的模樣,就如同她若是不喝,就要被打一般。
“我艹!”
墨厭下意識的將碗奪回來,卻被小傢伙的反應給嚇到了。
北晚緊緊握着那個藥碗,一雙漂亮清澈的眸子空洞害怕的看着他,身子抑制不住的顫抖着,口中用顫抖沙啞的小奶音呢喃着。
“錯了,我錯了……”
“晚晚喝,喝……”
“聽話,晚晚聽話,喝藥……”
她錯了,她乖乖喝藥。
乖乖喝藥,就不用被打,不用捱餓了。
對了,不能哭,不能出聲兒,邪醫嫌孩子吵,不能出聲兒。
只要乖,她就不會被折磨,不用那麼疼了。
小傢伙自內而外散發着恐懼,像是被人馴服的魔獸幼崽,一舉一動都是被鞭打出來。
嚴辭立刻反應了過來,閃身來到了小北晚的身邊,一手奪下了她手中的碗,將早就準備好的桂花糖放到她的口中。
也不嫌棄小傢伙身上還有星星點點灑出來的藥湯,將她抱在懷中。
微涼的手指搭在她的額頭上,儘量把控着自己的靈力,讓她稍微清醒些。
“北晚,晚晚、晚晚……”
嚴辭低聲呼喚着她的名字。
可他懷中的小傢伙卻依舊是驚恐慌神的狀態,死死咬着她自己的手腕。
竟是寧願自虐般對自己,也不肯哭出聲來。
墨厭站在一旁,一向風流倜儻、桀驁不馴的少年低頭看着自己的手,目光中第一次有了些許的茫然。
視線落在那已經將自己手腕咬破,也不肯哭叫出來的小奶糰子身上。
墨厭不知道爲什麼這小東西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他……不知道啊……
他只是想着,孩子都怕喝藥,硬灌下去就好了,就像是自己小時候一樣。
喝藥和活着,自然是要選活着了,他就是不想讓她死啊。
……
北晚現在只覺得腦子裏一片混亂,沒有人知道一個四歲的孩子在邪醫手中活了半年,是什麼概念。
那地方,就是稱爲人間煉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