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夕之夜，蜀中蓬州。

城中的主街上，正在舉辦一年一度的元夕節燈會。人們身著華服，結伴遊玩，十分熱鬧。

街角的麵攤旁，坐著一胖一瘦兩個人，瘦子正在低頭吃麵，胖子靠牆而坐，閉目養神。

“二位客官是外鄉人吧。麵攤老板給瘦子加了點湯，瞥了一眼胖子懷中抱著的鋼刀。

“老哥你這麵做的不錯。”瘦子並沒有去接老板的話茬，“將來有機會跟您學學這做麵的手藝。”

“這可是祖傳了三代的手藝，麵好不好，臊子是關鍵。”老板盛了一碗麵湯，加了些臊子，放在了胖子麵前。“不餓也請喝碗湯吧，一會夜深了寒氣重。”

胖子睜眼看了看麵湯，側側身又把眼睛閉上了。

“不用理會他，他隻愛喝酒，不過正事沒辦他不敢喝。”瘦子吃淨了自己碗的麵，又把胖子麵前的湯端了過來。

“二位是來燈會賣藝的吧？”麵攤老板又看了看胖子懷中刀，“要是的話得請早了，再有兩個時辰過了子時，燈會就結束了。”

瘦子看了一眼老板，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苦笑道：“嗯，賣藝的！咱們兄弟沒啥長處，隻能靠這些粗劣的手段過活。”

瘦子還想說些什，此時胖子突然睜開了眼睛，嘟囔了一聲：“他們來了！”

二人轉身看去，街尾的屋簷下，不知何時站了五個人影。

瘦子從懷中抓了一把銅錢放在了桌子上，嘴喃喃的說：“寒氣來了，大叔你也早點收攤回家吧，我們去賣藝了，希望這夜能早點過去！”

……

在遠離喧囂的城南一隅，兩串通紅的燈籠映襯著一扇黝黑的大門，門後的正堂之中，四把銅爐將屋內烘烤的一片春意。紅木的八仙桌之上，四道小菜已經擺放停當，溫酒的瓷甕之中，徐徐熱氣四下升騰著。

荊仁楚端坐正中，他的兩位夫人分坐左右。他慢慢端起身前的酒杯，放在鼻下輕輕聞了聞，而後一飲而盡，雙目微閉，手撚須髯，片刻後睜開雙目，不禁讚歎道：“嚐遍五糧千壇釀，不及半盞杏梨香。夫人釀造的這種美味，真是人間少有啊。”

大夫人站起身來，從瓷甕中拿出酒壺，又為荊仁楚滿上了一杯。說道：“妾身一無所長，隻有這娘家帶來的手藝，幸得夫君喜愛，倍感欣慰。”大夫人感覺酒壺中的酒已經不多了，俯身從地上拿起酒壇，將酒壺倒滿，放入瓷甕中後繼續說道：“可惜去年杏子的品質並不是很好，上等的酒就隻有十壇，我已為幹爹存起四壇，過幾日他老人家閉關結束後，勞煩夫君替妾身送去。”

正在二人談話之際，門簾一卷，從後堂走出一位婦人，身材高大，兩臂修長，手中端著一盤菜肴，還未近身，香氣已彌漫全屋。

婦人邊走邊說：“老爺呀，二夫人深知老爺喜食豆腐，前幾日教老奴做了這道新菜，這豆腐也是二夫人親手磨製的，甚是滑嫩，老奴盡量按照二夫人教的去做，不知能不能入了老爺的法眼。”

荊仁楚聽罷站起身來，向二位夫人拱了拱手，說道：“夫人辛苦了。”又對那婦人拱了拱手說：“蘇媽你也辛苦了，每年除夕之際，我都會遣散下人們回家過年，隻有你留下照顧我們，想來已有十幾年沒有和家人團聚了吧。”

蘇媽把菜放在桌上，，用衣袖輕輕擦拭了一下額頭，說道：“家中隻有兄長一人，與他又合不來，不回去也罷。老爺慢飲，後麵還有幾道小菜，我這就去給您端來。”說罷轉身欲走。荊仁楚忙說：“蘇媽且慢，今日到此時未見小姐，我囑她今夜不要出門，你去後院尋尋，將她帶來我們一起吃飯。”蘇媽點頭應承，隨後離去了。

荊仁楚又飲一杯，輕歎道：“想我荊某一介武夫，漂泊半生，幸得諸位厚愛，予我家之溫暖，老夫深感欣慰，應念祖上之德，賜我這安康之所。”

二夫人一邊起身為荊仁楚添酒，一邊說道：“老爺常年在外，忙於公務，今年難得賦閑在家，今又恰逢老爺壽辰，還請多飲幾杯，來年希望妾身能為老爺再添個一兒半女，餘生願與姐姐一起，照顧老爺坐享那齊人之福。”

正在三人談話之際，忽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荊仁楚站起身來繞到桌前，對著門外高聲道：“居家小酌，不迎外客，來者請回吧，若有要事，明早來見。”

荊仁楚說完，敲門聲果真停了，但隨之傳來的，是門栓被撥開的聲音，隨後開門與關門的聲音一氣成。

荊仁楚回頭看了一眼二位夫人，二位夫人心領神會，攜手退進了後堂。此時一高一矮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