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煙遍地起，戰鼓聲震天。兵戎如林立，蜿蜒似龍蟠。一支隊伍在鏗鏘有力的鼓點下施施而行，放眼望去，填滿了眼前的整個山穀。隊伍中的人影皆模糊不清，高矮肥瘦其型各異。

低頭看去，胯下一頭巨大的戰象，皮膚如岩石般堅硬，獠牙似巨矛般挺拔。再次抬頭之時，鼓聲驟停，麵前坐滿萬千比丘，口誦經典，氣貫長虹。低頭看時，坐下已化一朵白蓮，紫氣環繞霞光四蔓。耳畔傳來鍾罄纏綿之音，絲絲祥和之意沁心入脾。

猛然抬頭，眼前已是屍橫遍野，既有身著百衲的比丘僧眾，也有披毛戴角的飛禽走畜。天邊紅雲如血，不停的翻滾湧動，遠處一株巨大的菩提古樹，已被熊熊烈焰所吞沒，隱約可見有一人形被倒掉在那枯枝之上。

悟智猛然驚醒，原來一切隻是噩夢一場。自離寺之後，噩夢糾纏，夢中場景詭異慘絕，令悟智常常夜不能寐，唯有默誦心經才能守心淨神。

抬頭仰望，絮雲遮殘月，正是夜深之時。悟智看了看身邊的篝火，已暗淡殆盡。不遠處的草叢中窸窸窣窣，似有有猛獸埋伏其中。悟智往那篝火中續置了些許幹柴，明亮的火焰旋即騰騰竄起，耀眼的光亮又重新籠罩在了他的身上。

盤膝而坐，一股嗔怒慢慢湧上悟智心頭，原本以為離寺外出是個美差，卻未曾想吃盡了苦頭。身在周朝還好，走到各處均被視作上賓，雖有噩夢纏身，但吃喝旅宿卻不犯愁。步入蜀國之後方知此地重道輕佛，化緣常常受到羞辱，露宿荒野成了家常之事。

念了半宿的心經，東方漸露魚肚白，悟智起身簡單收拾了一下行李，用土將殘存的篝火掩埋，繼續西行前往金州。一路翻山越嶺，好在有山泉野果，不至於忍饑挨餓，走了將近一日的光景，終於出了山林，一條小路現於眼前。悟智長長舒了一口氣，縱使他這種有功夫在身的人，走了這一天的山路也有些疲憊了。

小路並不算長，隨著逐漸變寬，最終連在了官道之上，官道上人行漸密，過往之人看到這行腳的和尚，都投來了好奇的目光，經過詢問得知不遠處便有村落可以歇腳。

天色將黑之時，悟智到了傳言中的那個村莊，村子不大，隻是建立在官道的一條岔路之上，村口並排立了十幾根木樁，此時上麵已拴滿了馬匹。村住戶並不很多，大多居住在靠山的土坡之上，大路的兩旁林立著眾多院落，都是為路過的旅人準備的歇腳之地，麵不時傳出男女嬉戲之聲。

悟智轉了一圈，村中並無食肆，隻有一間二層的酒樓，此時燈火通明，熱鬧非凡。走進酒樓，一層隻有一桌客人，是幾個壯碩的漢子，各個短打裝束，腰懸佩刀，圍在一起吃著酒。二樓甚是熱鬧，行酒唱令伴著舞姬的笑聲，織就了一曲靡靡的紅塵之音。

悟智找了個靠邊的空位坐了下來，夥計眼尖，看到悟智坐下後，便馬上跑了過來，“這位大師，想吃點什？”

“小僧途經此地，口幹腹空，討個清水素麵，不知施主方便與否？”

“討啊，化緣的唄？”夥計的臉上笑容收起了大半，“我們店沒有這個規矩，我去問問掌櫃的吧！”說著轉身離去，向著樓上喊了一句：“掌櫃的，來了個想白吃的！”

夥計的叫喊引起了那幾個大漢的注意，此時他們幾個已經酒過三巡，臉色紅潤。其中一個站起身來，搖搖晃晃的走到悟智身旁，“稀罕稀罕，在這蜀地居然能看到禿……呃，和尚。小師傅，你是從哪家廟偷跑出來的呀。”醉漢說著，就要拿手去摸悟智的腦袋。

悟智閃身避開，坐到了邊上的座位上，雙手合十道：“施主醉了，請回座位，免受閃失。”

“身手不錯嘛。”大漢擺了擺手，與他同座的人也湊了過來，“小二，給大師來壺好酒解解渴，算我的賬上！”

夥計手腳麻利，很快便把一壺老酒放在了悟智的麵前。

“多謝施主，出家之人不可飲酒，這酒還是施主自飲吧。”悟智說著，把酒向前推了推。

“有何不可！咱們兄弟識得幾個道長，都善飲酒，有的還自己釀酒呢，同是出家之人，他們飲得為何你飲不得？是不是看不起我們兄弟！”邊上的一個大漢插話說道。

“各位大爺不要為難這個小和尚了。”此時掌櫃的端著一碗素麵走下了樓梯，笑吟吟的將麵放在了悟智的麵前。“大師趁熱吃吧，老夫去給您倒碗茶去。”

坐在悟智對麵的大漢兩眼一瞪，對著掌櫃的說道：“你個老巴子，滾一邊去，我在和大師討論為何不能飲酒，沒你啥事！”大漢說著推了掌櫃一把，掌櫃一個趔趄險些摔倒，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