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什會在這?剛才不是還在家吃飯嗎?
烈日炎炎,我站在一塊墳包旁,炫目的陽光烤的我渾身冒汗,知了夏蟲的叫聲吵得我頭暈。
不知道為什,我心有種害怕而不安的感覺。
快回家。
我一路往家趕著,可能是中暑了,昏昏沉沉。
很奇怪,門前的土灶沒有一點煙氣,難道我已經吃過飯了?
大廳的木門半掩著,正午的陽光下居然看不清麵,黑咕隆咚的,讓我有點發慌。
“媳婦兒!媳婦兒!翠翠,爸爸回來了!”我在門外大聲喊著。
沒有回應。
不對勁,有什地方很不對勁,置身烈日下依然渾身發冷,有什很重要的事情被我忘記了。
突然,我想起來了,崔狗娃,玉佛。
那個項鏈有問題!
透過那半扇木門,我好像看到了門後背對著我一動不動的翠紅。
我撞開木門,喊著她的名字,什也沒有,屋子空空蕩蕩,空得嚇人。
我一定是撞詭了。
去找巡妖司!去找巡妖司救翠翠,快來救救我的媳婦和孩子!
我轉身狂奔起來,卻不知道為何,腳步去往的是崔狗娃家的方向。
他家門前長著片厚重的樹林,中間有條窄窄的小道,通往他廢墟一樣的茅屋。
我衝進林子,刺眼的陽光瞬間就被樹冠遮蔽,雖然林間還算明亮,也給我行在陰間的錯覺。
好在林子茂密卻不大,沒幾步就垮了出去,重見天日,我到了他門前。
“崔狗娃!崔狗娃!”
這時候我才發現我的聲音好像很奇怪,對了,這好像是我媳婦的聲音。
我接連喊了好幾聲,才發現空氣如此寂靜,聒噪的知了聲不見了蹤影,隻剩下我奇怪的聲音縈繞在我耳邊。
我轉身看向背後的樹林,綠得發黑的樹冠撒下細碎的光斑,麵似乎藏滿了擇人而噬的魑魅魍魎。
密密麻麻的恐懼從我身上每一根毛孔紮進我的皮膚。
我大聲拍打著他家的木門,開開門吧,救救我。
崔狗娃開門了,我們四目相對,他尿濕了褲子,流了一地。
你害怕什?老子又不打你。
他連滾帶爬地往屋子躲。
你究竟在怕什?難道是你害了我老婆女兒?!
是了,我找不到別的理由。
你還我老婆女兒!苟日的!
崔狗娃嚇得牙齒咯咯作響:“蘇...蘇大嫂...您放過我吧...放過我...”說著,噗通跪地朝我磕頭。
蘇大嫂?
我摸摸自己的臉,果然好像是翠紅。
我想起來了。
剛才回家,翠紅摘下我的項鏈,要幫我扔掉。
我貪睡午覺,任由她拿去,吃完飯便在涼席上睡著了。
忽然我感覺喘不過氣來,睜眼看到翠紅麵目猙獰,雙手掐著我的脖子。
我被扔到了豬圈。
豬圈好暗好臭,它們黑壓壓圍了過來,還有幾隻仍在原地啃著什。
原來我已經死了?都怪苟日的崔狗娃!
我發出一聲連我都嚇一跳的怪叫,撲向崔狗娃,掐著他的脖子。
他麵色漲紅,再轉變成青紫,很快就不動了。
但是我知道我的老婆女兒也死了,我崩潰得大哭起來。
但是我覺得我並沒有那悲傷,或者說,我好像並不悲傷,然後我笑了。
我為什在笑?我相公呢?我的孩子呢?
......
長石山下。
一大一小兩個身著破舊道袍的身影在林間小道穿行。
“師父師父,快吃我摘的果子!”
聲音從路邊一顆果樹上傳來。
“我徒弟真是厲害!哈哈哈哈。”白發老道扶著腰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