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曆2025年12月25日，人類陷落日，這是我們父親教給我們的第一個永不能遺忘的時間。”

大爺平複心情緩緩開口，聲音沙啞似從遠古而來。

“據我父輩所說，這本來是龍城，在一夜之間換了樣貌，成了現在的模樣。”

“陷落發生前幾日，人們還在想辦法尋求政府幫助，但駐紮在龍城的部隊、警局、**，連同他們的武器裝備在一夜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網絡癱瘓，就連無線信號都因為找不到接收設備而無法使用，這成了海洋中的孤島，尚且活著的人們聚集在一起，努力尋找著活下去的方法。”

“不久後，妖魔鬼怪開始屠殺人類，在一次次地襲擊中，幸存下來的人們東躲西藏，跑散了不少，最後隻有不到三十人活了下來。”

“再後來，蒼大王現身，把剩餘的人類都圈養到一處，它稱呼那——圍欄，人類企圖反抗，但反抗的人都被當眾殺死，嚼碎後扔在了花田。”

大爺停了一下，頷首示意張任龍，就是眼前的山穀。

“這就是花田？”

“對，它管這叫做花田，實際上近百年這從未栽種過一朵鮮花，這埋下的都是一具具屍骨。”

“剩下來不到二十人，他們無法反抗，隻得苟且偷生，有青眼蒼蠅定期來圍欄送食物，我們誰也不認識那是什，沒有味道，長得跟拳頭很像，吃一個就能頂七天。”

青眼蒼蠅，繼紅眼、綠眼、黃頭之後，張任龍又聽到了一種不一樣的蒼蠅。

“它們除了要求你們工作，還有其他限製嗎？“張任龍問道。

“有，不能離開圍欄，不能直呼蒼大王的名字。”

這個答案令張任龍有些意外，於是接著問：“它們不會限製你們傳播人類文明嗎？”

大爺說道：“不會，它們似乎是不屑於糾結人類文明延續，用我父輩的話來說，當純粹的武力占據絕對優勢時，文明的意義就會無限淡化。”

“所以在圍欄我們可以自由傳播知識，不光是語言，我們還保留著絕大多數節日以及習俗，不過隨著時間流逝和資料缺失，現在能夠完整傳承下來的，也就剩下語言了。”

大爺說到這，神情有些落寞，父輩曾向他描述過陷落前的美好，可他從未親眼見過，甚至父輩也不一定親眼見過，他們隻是口口相傳，把第一代真正見過的那些人的話複述一遍，就像是背誦一首古詩，他們看不見那年的月光，隻能在字行間憑借想象來慰藉內心。

張任龍不由得點頭，他理解，他也清楚在沒有任何書籍資料的情況下普通人光憑一張嘴想要傳播知識有多難，理清知識間的邏輯便不是常人能做到的，更何況，他們要留下的，是人類文明。

對百年前的人類來說，他們或許會認為自己就是人類最後的火種，將人類文明存在的曆史傳遞下去，是他們每個人的責任與義務，他們在黑暗的夾縫中苟且偷生，卻沒忘記用最原始的方法為子孫後代留下光明。

於是他們知道自己是人，是這顆蔚藍星球上曾經的主宰，他們曾有高度發達的文明，有日新月異的科技，有繁華都市和恬靜鄉村。

半個時辰有些不夠用，兩人聊著聊著就到了，張任龍有些後悔時間留得少了些，大爺告訴他，不會有人來接班了。

花田經曆三輪踩平後需要時間發酵，這段時間山穀會完全封閉，兩天後花田重開，還是他們三個依次進來工作，到那時，張任龍還可以來找他。

“無需那麻煩，我跟你走就好了。”

張任龍對大爺一陣囑咐：“一會兒你就正常出去，我用遁地術跟在你腳下，一起回圍欄，我要看看有多少人跟你一樣。”

大爺連聲答應，轉而問道：“你能救我們出去嗎？”

“會的。”

轟隆隆一聲響，山穀石門開了，大爺趕忙走出去，花田封閉期間不能留人，之前有人累得睡倒在了花田了，等花田再開時，他已經成了髒土的一部分，永遠睡著了。

走出石門，外麵景色又回到了張任龍剛進入蒼蠅嶺時的樣子，沿著山路行走，兩邊時不時會冒出隻綠眼蒼蠅來，它們應該是蒼大王或者紅眼派來監視人類，防止他們亂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