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榮卷著一身寒氣踏入飛霜閣,屋內上好的銀絲碳正燒的滋滋作響。
“小姐,都按您吩咐的收拾妥當了。”綠珠為冬榮端上熱茶,望了眼的天色喃喃道:“這天兒暗的越來越早了。小姐一年一年的,眨眼也就長大了。”
冬榮不動聲色的飲茶,她知道綠珠的意思,無非是今年便要被父親帶去邊疆,心中不舍。
看來,一切都要抓緊了,走之前把京城的糟心事都解決了。
“桃葉呢,可好些了?”
“回小姐,喝了一盅暖湯睡下了,保準趕明兒又活蹦亂跳的。”
“嗯,今天你好好歇著,明日咱們去姨母那坐坐。”
“是。”
草草用過晚膳冬榮便把丫鬟們一股腦的趕了出去,此刻正渾身像沒骨頭一樣窩在浴池內。
重生第一天啊!
殺人動腦子哪樣不是體力活?
冬榮頗為惆悵的歎了口氣,好不容易活過來,隻想賺夠錢功成身退,尋個清雅的山頭早早回家養老。
這完成目標的第一步,便要先從京城下手。
顧家人丁稀薄,到了他們這一脈,宗家隻餘下了顧飛和自己。分家倒是有,也僅僅一支而已,走的還是文官路子。
顧森肚子有些文章頭腦又精明,一路也走到了禦史台的殿院做了個不大不小的官職。
隻是向來和父親不對盤,礙在他們曾幫忙照顧年幼的顧曼,父親仍在官場上處處幫襯。
顧曼做事向來不喜拖泥帶水,前世顧森一家做了雍和皇帝的走狗,一本貪汙的奏折逼得她家破人亡,舉世無親。
愛情本無對錯,李君彥那份恩仇她大可一笑而過,隻是這殺父之仇她非報不可,從遞刀的,到下手的,一個都不放過!
冬榮抬首,冷凝的眸子正對上一輪圓月,耳朵卻凝神聽著屏風後的動靜。
一隻飛鳥撲棱著翅膀悠悠落在窗外的梅樹枝頭,待鳥兒站穩,氤氳的浴池之中已不見幽人,唯餘清波一層層蕩漾開來。
而那屏風之後赫然是兩道疊在一起的倩影!
冬榮墨發未幹,隨手披著一件紅衣,藕臂露出大截,守宮砂印在雪膚之上,正如出水妖蓮般美的驚心動魄。
而那一隻纖纖玉手正毫不留情的捏著身下人的脖頸,長腿輕鬆鎖住她的行動。
往日溫潤如玉的眸子此刻卻像含著刀光劍影一般,光是一身不容抗拒的威壓便嚇得那人不得動彈。
“小,小姐饒命!”身著丫鬟衣裳的女子不禁帶著哭腔求饒。
冬榮微微歪頭望著她,眼底一遍清明:“說說,趁本小姐沐浴時鬼鬼祟祟的躲在這做什。”說罷想了想,甩手鬆開了她。閑庭信步一般轉到內廳坐在主位上。
總歸打不過她,但凡不傻也不會想著跑。
小丫鬟果然咳了兩聲後,唯唯諾諾的跟在冬榮身後,待她坐下便乖順的跪了下去。
冬榮給自己倒了杯茶,望著其間浮沉的茶葉,也不看地上的人。
“你瞧著眼生,哪個院子的。”
“回小姐,奴婢是浣衣坊的丫鬟。”
“哦。”冬榮舒服的翹起腿,接著道:“姑娘這是...缺錢?大半夜的來我這翻箱倒櫃。”
“.......”
“叫什名字?”
“回小姐,奴婢名喚茹兒。”
冬榮打量著茹兒低眉順眼的樣子,倒是瞧不出驚慌。她可沒聽說過哪個小丫鬟冒犯了主子還不慌。
玉指輕輕在木質的桌麵敲擊,卻不說話。一下一下的,直敲的茹兒提心吊膽大氣不敢出。
“綠珠。”冬榮驀然開口,待綠珠在門外應聲,便道:“去叫掌管浣衣坊的人來。”
綠珠向來辦事嚴謹靠譜,不多是便帶來兩個約摸三十歲的婆子。
冬榮懶懶以手拄頭,示意兩人看向茹兒。
“瞧瞧,可是浣衣坊的。”
“回小姐,是浣衣坊的沒錯。”
“從哪招來的。”
“是墨蘭夫人十天前帶來的,說這丫頭洗的衣裳格外幹淨,便給小姐留下了。”
“你們讓她來的?”
“這...”兩個婆子對視一眼,皆是臉帶茫然。
“這丫頭趁我洗澡溜進浴房,你們卻不知。兩位媽媽,這算是管教不嚴,罰三個月奉例,下去吧。”
又回頭問綠珠:“綠珠,你就守在門口,也沒聽到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