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綰，你擅長什樂器？”

清晨，空氣絲絲清冷，一束陽光射在李棲音如白玉般無暇的臉上。

沈時綰細細回憶著，其實沈時綰樣樣都接觸過的，畢竟是太傅府的嫡女，就是學得不精，這也和沈時綰的性子有關。

想到此，沈時綰還是選擇了前世在舞蹈學院學了幾年的琵琶，雖不是主修課，但她為了兼職機會多一些也是耗費了很多心血的，曾經是沒日沒夜的埋頭苦練…

“琵琶。”

“琵琶？京都女子都是古琴、古箏居多，你這倒是可以脫穎而出，隻不過這琵琶多為舞妓所擅長…。”李棲音略顯尷尬，猶豫著說了出口。

“樂器何來高低貴賤之分？”沈時綰出聲打斷，精致的眉眼染了些怒氣。

這是李棲音第一次見沈時綰生氣，平日臉上是找不著喜怒哀樂這些情緒的，頓時有些慌張。

“我…我失言了，惹了妹妹生氣。”

良久，沈時綰才嗯了一聲，李棲音這才鬆了口氣，沒想到著沈時綰也還挺傲嬌的…

兩人將需要用到的器具都搬回了靈均閣，李棲音什都沒取，隻取了一把古琴，正細細地把玩著。

李棲音眼充滿了喜色，看得出她是真的很愛古琴，興趣一直都是學習最好的老師，若強迫自己做不喜歡的事，是能做成，但終究是做不精的。

但複選需要考察的內容很多，大家都是將所有器具都搬回來練習，就連沈時綰都搬了好幾樣，怎李棲音卻隻搬了古琴，古琴可是她最擅長的，就算不練習也必定是會過的。

結合沈時綰見到的種種跡象，她猜想李棲音不是那想通過複試…

“棲音，你...是不是不希望入選？”沈時綰猶豫再三，還是將疑惑問了出口。

李棲音撫琴的手頓了一頓，抬頭淺淺地笑著：“被你看出來啦。”

“嗯，不想入選為何還要入宮？”

“時綰妹妹，如果你不想入宮，你的家人可會依你？”李棲音不緊不慢地說著。

“像我們這樣的身份，婚姻又豈是能自己做主的，父親手握著兵權，陛下自會分權製衡，無論是我還是你，都隻是陛下手中製衡的棋子，進宮雖說是選妃，實際是質子。阿父半身戎馬，隻得我一個女兒...”

李棲音說著說著，抽泣了起來，頭埋在琴上瘦削的肩頸一抽一抽地顫動著。

平日看著大大咧咧性子沒成想有這多的心事，沈時綰一時不知道該怎安慰她，隻輕輕地撫著李棲音的後背。

這就是為何李棲音扮醜還會入選的原因吧，難道她也是內定人選之一？

“棲音，你的琴技我早有耳聞，卻是沒有真真的聽過，不知今日有沒有榮幸一聞。”沈時綰俯下身子，在李棲音耳邊輕輕說道。

李棲音緩緩抬起頭，擠出一抹笑：“我撫的琴可是連我阿父都讚不絕口的，幼時我撫琴，阿父就在堂上練劍，阿母在石桌上烹茶，阿父的劍隨著我的曲調變幻...如果時間能一直停在那時候該多好。”

她伸出手，十指在琴弦上來回撥動，美妙的聲音瞬間傾瀉而出。琴聲時而高聳如雲瑟音低沉如呢語，時而飄渺如風中絲絮，時而瑟音沉穩如鬆颯崖...

沈時綰不禁聽入了迷，抱起了案幾上的琵琶，輕輕轉軸撥弄了幾聲，輕攏慢撚和著琴聲，兩人相視一笑，像極了伯牙和鍾子期那樣的知音之交。

“妙呀！”

曲畢，門外已站滿了人，雲初禾用力拍著手，一臉驚羨：“隻知道李小娘子琴聲一絕，今日難得一聞沈小娘子的琵琶，竟也是不遑多讓的。”

“雲初禾，你怕是沒聽過好的吧。”周式微在一旁不屑地撇著嘴。

“你在這說什大話呢，你以為你的琴我沒聽過呀，在這裝什？真讓人笑掉大牙。”雲初禾也不甘示弱，大聲回懟著。

“你！”周式微被氣得柳眉倒豎，怒目圓睜，臉上漸漸露出了慍色。

“好了好了，別吵了，待會曹嬤嬤要來訓誡了，小娘子們請回吧。”李棲音被吵得腦袋嗡嗡的，趕緊下了逐客令。

“神氣什勁？好像誰稀罕似得。”周式微翻著白眼，扭著腰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