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選地點就安排在了落英殿，本來就狹小的前院現擺滿了大大小小十幾張案幾，再加上禮部遣來的十幾二十個內侍嬤嬤等等，已經連站的地方都幾乎沒有了。

宿醉還未消，沈時綰就被喚醒，她揉了揉疼痛的額頭，心中想著昨日的酒竟如此烈。

“綰綰，頭可是還疼著，尚書大人已在外麵候著了，先忍忍，你這酒量下次可莫要再飲酒了。”

見沈時綰還坐在梳妝台前，李棲音著急地快步走過去，先是低頭詢問一番，見無大礙便拽著沈時綰往前院走去。

院內站著一位六十上下的大人，一身紫袍，頭戴一頂烏黑的展腳襆頭，神色嚴肅莊重，身後站著一群宮娥，都恭順地低垂著腦袋。

“父親！”雲初禾正從西院走出來，見他那尚書父親一本正經地站在中央，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雲尚書神色一顫，麵子險些掛不住，斜眼挖了一眼雲初禾，用眼神警告著她。

“各位秀女速速落座，複選第一場馬上開始。”章嬤嬤提高音量喊著。

自從發生了上回的事後，曹嬤嬤便受了責罰，被貶去浣衣局幹粗活了，現下管著落英殿的是新提拔上來的章嬤嬤，這章嬤嬤為人做事滴水不漏，為以防萬一，也不再允許秀女私自出殿門了。

派了兩位小宮娥日日守在門口，生怕有人偷偷溜了出去。

十位秀女都落座後，雲尚書宣布複選第一場考察各位秀女書法以及女德。

“請秀女們將女德中的婦德、婦言、婦容、婦功書寫在案上的宣紙之上。”

雲尚書話畢，身後的十位宮娥便端著托盤將紙張筆墨紙硯發放下去，隨後跪在案幾前為秀女們磨墨。

沈時綰回憶著女德的內容，有了頭緒後，輕輕撚起毛筆，沾了沾墨，慢悠悠地寫著。

沈時綰練得一手極好的簪花小楷，字體簡潔娟秀，以前就連隔壁係的書法教授都是讚不絕口的。

秀女們書寫的宣紙呈上去後，雲尚書捧著連連點頭，這一次的秀女資質都很不錯呀，突然瞄到自家姑娘寫的那一手字...差點氣斷氣，隻見雲尚書斂了斂神色，站直身子，強裝鎮定起來，快速翻過那張鬼畫符看下一張。

雲初禾在下麵憋笑得臉都紅了起來，這兩父女實屬有趣。

“咳...各位秀女都不錯，進入第二場，禮。”

話畢，十位嬤嬤從雲尚書身後走了出來，立在每一位秀女身側。

“起——”曹內侍扯著嗓子喊了一聲。

秀女們紛紛微抬手由腹至膝輕撫衣裙，身子先是挺直，後膝用力，慢慢起身，起身平穩不能有一絲踉蹌，雙手由始至終交握於腹前。

“叉手禮——”

秀女們紛紛將雙手交於胸前，左手在外，右手虛握，頜首屈膝。

“叩首禮——”

秀女又紛紛跪坐，兩手作揖舉向額前，拜手及地，完成後緩緩起身。

後麵又進行了各種禮儀考察，秀女們都無出錯，這些禮儀在府中也是常用到的，特別是外出參加各種馬球、賞花等席麵，更是要熟練，禮儀出錯是會被人恥笑的。

身側的嬤嬤們一一回“進”，表示全體合格進入下一場。

“好，進入第三場，樂。”

宮娥將每位秀女選中的樂器發放下去，由第一位開始，教坊司的大人在雲尚書身側考察，若是合格便會提前叫停。

雲初禾選的是古箏，她輕輕揚起雙手，指尖帶著護甲，輕輕一挑，一陣美妙的旋律流瀉出來。

約莫彈了半刻，教坊司的大人便喊停了，雲初禾得意地抬著下巴看向雲尚書，雲尚書目不斜視直接無視了。

輪到李棲音時，教坊司的大人硬是聽完整首曲子也沒喊停，聽得那叫一個如癡如醉。

到沈時綰時，教坊司大人見沈時綰抱起琵琶，眼前一亮，貴女們幾乎未有人習琵琶，他們司的樂姬倒是有幾個拔尖的。

沈時綰將纖細的玉指緩緩抬起，置於空中停頓了幾秒，而後快速撥弄兩三聲，隻兩三聲似乎已經成了一段曲調。

沈時綰選了一首他們從未聽過的曲子《琵琶行》，此曲曲調連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