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繁盛的朝秦。

路上百姓有低頭交談，有嬉戲打鬧，亦有麵紅耳赤，大家都在過著自己的愜意生活。

但許府中氣氛卻有些難以言喻。

“民女容清接旨。”許容清叩頭而跪，溫婉應答，壓在額下的手卻遲遲未曾抬起接過公公呈下以金蠶絲而製的聖旨。

許府滿門未有一人抬頭，都在等公公一句——“起。”

而公公亦在俯視許容清，等待她抬手接過。

這一刻格外的漫長，大家恍若都墜入了永的黑夜，靜謐且漫長難耐。

大小姐的心意可謂司馬昭之心啊。

就在公公忍耐將至極點之時，那雙嫩白的纖纖玉手終是沉重抬起，接過那道婚事，帶著歉意說道：“公公久等，小女實屬第一次承此恩澤，忘了禮數，還請公公責罰。”

見許容清仍是叩頭而跪之姿，語氣也是恭敬，公公也釋然了。況且這日後此女可是永平王之妻，目光尚且要放的長遠些：“不怪，但許小姐這話可說錯了。許府乃我朝秦世忠，這恩澤怎能說少？這話要是皇上聽去了，可要責備了……你日後不免要同王爺入宮，這還需改改。”

“公公教訓的是，小女謹遵公公教誨。”

公公頷首。

“起！”一聲而起，眾人的心可算是放下了。

公公不做久留，啟程回宮了。許府也漸漸回歸往日節奏，什也沒變，卻又似乎一切都變了。

悄悄去尋，那些個仆人無一不忙碌著，擔心著，惋惜著。這大小姐本該心想事成，奈何造化還是弄了人。

賀蘭素柔目不轉視地看著自己女兒，滿眼擔憂，欲言又止：“容兒……”

“娘，不必為我擔心……”許容清勉強扯出一抹微笑，眼神失焦，無力地安慰道，“便當我與二皇子緣分未到罷……娘，我入房歇會兒…晚膳便不必尋我了……璃兒，走吧。”

璃兒上前一步，緊隨在許容清身後：“是，小姐。”

看著自家愛女消沉無助的背影，賀蘭素柔止不住地心疼著，但皇命難為，抗旨是誅九族之罪，許府滿門賠不起……終是要舍了她女兒嗎？她怎舍得？怎舍得！唉。

“晚膳送入小姐院。”賀蘭素柔仍是放心不下，吩咐道，“慈姑，大婚之日前，小姐院多派些人，但別太明顯擾著小姐。”

“是，奴定會安排妥當。”

入夜，窗外月光潛入庭院，點點銀光。

“小姐，該歇息了。”璃兒不禁暗暗歎氣。從接過聖旨到此刻，小姐一直神色憔悴，沒說過話，連飯也是草草幾口。

“……”許容清木訥地看向璃兒，底下捏緊了手帕，淡淡道，“熄燭吧。”

說罷，起身慢慢踱步向床榻走去。

“是，小姐。”璃兒滿心擔憂，卻怕越界，隻得心中默默歎氣，轉身向燭台走去。

一盞燭滅，許容清頓住腳步，緩緩轉身。

兩盞燭滅，許容清望向正將蠟燭剪放在第三盞燭燈上的侍女，捏緊了手中的布帕。

三盞燭滅，許容清下定了決心，眼中亮起微光。

四盞燭滅。

……

最後一盞……燭滅，房間融進了月色之中。

片刻後，床榻下陷，有人入了夢；房門輕開閉合，有人出了房。

“去庭院外候著吧，小姐睡得淺。”那人站在黑暗，細細低語。

聽此，眾人也不敢多做停留，三三兩兩一排輕步走出內院，心中祝願今晚大小姐能有個好夢。

從房出來的人，也悄悄混進人群，低下頭，昏暗更是難以分辨，誰也不料，許容清還是出去了。

許容清目標明確，拉了一匹快馬，便牽著馬悄悄向城外走去，出了城才騎上快馬，她要去尋爹爹。

而這一切都沒有逃過二皇子的眼線，那人立即入了宮尋二皇子。

“你是說容兒要出城？”二皇子南宮彬不急不慢。

“那方向十有**。”眼線畢恭畢敬。

“十有**……，她應是去找許元宏了，許老將軍又有幾成把握會為她抗旨？”南宮彬不禁自嘲一笑，打著算盤，“我費了如此多心思啊……怎能便宜了皇叔？”

“既然無法成為囊中之物，那也不能讓她成為絆腳石啊，對吧？”

“二皇子英明，奴這就去辦。”眼線一點即懂，領命退下。

另一邊。

許容清正騎著快馬駛向北方，周圍的屋子越發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