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隨著丫鬟煙兒，來到正房西耳屋。

母親示意她噤聲，牽著她的手兒，叫她躲在屏風後，悄悄聽正房廳堂的翁婿談話。

隻聽頭傳來父親爽朗的笑聲：“賢婿有心了，解決了老夫心一大難事，事後若成就好事，少不得要叫你三妹妹敬你這個二姐夫一杯酒！”

餘瑞蓮心砰砰跳，和彩珠驚喜對視。

叫她敬酒，謝裴素……難道……

又聽見那魂牽夢縈的清越聲音道：“不敢當。都是內子關心妹妹。”

接著翁婿又聊別的事情上去了，無非詩文好壞，鄉傳聞，官場軼事等等。

餘家主母笑容滿麵，拉著女兒坐回鋪著秋香色錦褥的炕床，拍著小女兒的手悄聲道：“裴家小子真是個有心的，蓮兒，今兒可算咱們如意了！”

“娘，他……他都說了什？怎就有心，怎就如意呢？”

瑞蓮低頭紅著臉問。

“瞧你害羞的，都十六了，快出嫁的姑娘了。”餘家主母調侃女兒，接著道：“你姐夫替你相看貴客呢。”

這地方，女婿也稱呼“貴客”。

瑞蓮一下子怔住，猛地抬頭，不可置信，重複道：“他給我相看貴客？”

“可不是，給你爹推薦了王家，李家，陳家好幾個青年才俊，你二姐夫是府案首，整個府城最有名的才子都爭著和他相交，他說好的還能有錯嗎？”

“我不要！”

瑞蓮心亂糟糟，彩珠也白了臉。

“小點聲！”

“娘，我真不要，你回絕他的……他的好意吧！”

說完，仿佛坐褥長了針紮人，瑞蓮猛地站起來，匆匆給母親行禮，就一轉身往外衝。彩珠忙跟了去，還聽見主母在後麵低喊了聲：“這孩子！”

昨兒硬把人留下，還不是為了這事兒？女婿上道，她倒又害羞了。

瑞蓮滿心怒火，感到被深深羞辱了。

這狠心的裴家公子！

彩珠追上來，低聲道：“小姐，好端端的怎來這出，姑爺一個男子，怎突然想得著給您相看貴客？我覺得，定是有人挑唆。有人看不得您好，防備著您，想把您嫁給別人了她才安心！”

“餘瑩在哪兒？！”

三小姐跟彩珠衝到餘瑩住的廂房，卻聽奴婢說二小姐去花園子看金魚去了。

三小姐又折往花園。

然而雖一腔怒火，畢竟是個體弱的小姐，突然疾走了這多路，已經累倦，且頭腦也清醒一些。

三小姐停住腳步。

三小姐停住腳步。

“小姐，怎了，前麵轉彎不就是花園了？”

“我不能去。我一個未出閣的小姐，跟她已經嫁作人婦的，見了麵能說什？若吵起來，豈不是毀我名聲，傷我顏麵？”

或許餘瑩就打的這個主意呢，叫她一個矜貴小姐大吵大鬧，叫裴公子知道了，怎看她？

“的確，打老鼠不能傷了玉瓶兒。”彩珠附和。

“但也不能便宜了這個賤人！得給她個厲害瞧瞧，讓她知道本小姐可不是好欺負的。”

三小姐皺眉踱步，還沒想出辦法，忽然又聽過路的丫鬟說，要置辦回禮，姑爺二小姐等到下午就要回去了。

丫鬟說得不著急，三小姐卻急出了汗。

她都十六了，家催著嫁人，時間很緊迫。

未婚小姐不能輕易出門，裴素若走了，好幾個月不能相見……

真要等到她嫁給別人才……

她不甘心啊！

三小姐急中生智，忽然想起一事，咬著牙對彩珠吩咐：“你速去找一個人過來，就說……”

＃＃＃

餘瑩看完花園的金魚，正要回到房間休息，忽然過來個丫鬟，說太太找她。

餘瑩便跟著去。

走著走著，覺得路不對。

“這不是去正房的路，真是太太找我嗎？”

那丫鬟不答，突然埋頭往前跑了。

餘瑩心覺得不妙，正待追，玉蘭樹旁忽然閃出一個人攔住她。

“表妹安好，好久不見你了。”

餘瑩吃了一驚，往後一退，見到來人，叫道：“孫家表哥？”

這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青年，個子中等，相貌中等，穿著素淨的文士衫。

餘瑩腦海中冒出關於他的記憶。

孫陽升，餘家主母孫氏姐姐的獨子。因為家庭貧寒，靠著孫氏接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