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後知後覺地看向窗外,眼前不時劃過幾許白色細絲。
雨下得悄無聲息,霧不知何時籠起了淺淺一層。
出了什事……好像。
她遲鈍地想到。
“咳咳!咳咳咳咳咳!——”
房內傳出極其劇烈的咳嗽聲——雖然咳嗽的人已經竭力壓下,但依然可以聽出她已病重。
鼻間濃烈的藥味與血腥揮之不去,混著濕漉漉的水汽一起爭先恐後地鑽進皮膚。
麵的是誰來著……?
陳昭嫿遲鈍地回憶。
不過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有師娘在,會沒事的。
畢竟師娘醫術可以說是天下第一的好,是整個修仙界都知曉的,可以活死人肉白骨的西子妙醫。
隻要有師娘在,哪怕再嚴重的傷也不可能救不回來。
顏一枝和陳昭嫿的醫術便都是繼承自顏琉夙。
……但是為什,她感到如此不安呢?
陳昭嫿此時思維遲鈍,隻知道腦海一股聲音讓她快過去看看。
可是她挪不動腳。
快去啊,快去!!
那房間的人咳嗽了好幾聲,終於尋著機會暫且得以歇息一會,虛弱地喘息著。
“阿嫿……”那人啞著嗓子開口,聲音很小,像風雨中的殘燭。
但這一聲在陳昭嫿的腦海卻是回蕩了一遍又一遍,逐漸變得越來越響,讓她好似被一棍子狠狠敲在了腦袋上,終於回過了神。
“……噯。”陳昭嫿遲鈍地回應,緩緩回過頭,臉上是少見的迷茫和恐慌。
她想起來了。
麵的人是……師娘。
是顏琉夙,她快死了。
……為什會變成這樣?
陳昭嫿的大腦依然還沒反應過來,隻是下意識地快步走向顏琉夙在的房間,抬手輕輕撩開了簾子。
顏琉夙依舊是那一襲西子藍的長裙,染了點點鮮紅,像湖邊的紅梅。
她麵色一片慘白,唇邊血跡發黑,正蹙著眉閉眼坐在地上,靠著草藥櫃子的胸口起伏微弱。
很好看。陳昭嫿不合時宜地想。
是生命即將凋零時的脆弱之美。
是生命即將凋零時的脆弱之美。
好容易止住咳嗽的顏琉夙遲遲睜開了眼,那如水的眸子依舊溫柔。
“阿嫿……過來。”她看到了呆呆站在那的陳昭嫿,似乎看到了什值得高興的事,輕輕笑了一下,艱難地抬手喚她。
房間沒有旁人。陳昭嫿後知後覺地發現。
師兄,師姐,還有師尊他們,去了哪?
她一步一步上前去,最終跪坐到顏琉夙身前。
此刻,思維終於衝破束縛的枷鎖,重新流暢地運轉起來。
……是魔氣反噬了顏琉夙,讓她經脈幾乎全部破裂,馬上就要神魂俱隕了。
“我怕是撐不到以後了。”
顏琉夙逐漸變得冰涼的指尖搭上了陳昭嫿的手。
她眸中湧出不舍和憐愛,慘白的唇瓣輕輕開合。
“阿嫿,好孩子,沒辦法繼續教你了。”
陳昭嫿愣愣地看著她,腦中突然閃過什畫麵。
“……師娘,對不起……”陳昭嫿聽見她自己低聲說著,臉上一抹溫熱轉涼,“我不應該放鬆警惕的……”
警惕什?
陳昭嫿努力回憶。
全天底下就一個宗門修魔,而月潮宗的掌門是簡正肅的朋友,按理來說不應當反噬到顏琉夙身上。
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陳昭嫿竭盡全力回憶。
顏琉夙卻是搖了搖頭,手中出現一塊藍玉,將其緩緩放到她掌中。
“這不是你的問題,阿嫿……
“一切都有命數,隻是我到了時候了。”
她笑著,眉目間不見苦痛,隻是從容。
“但是你不一樣,隻有你是一切的變數。
“命運永遠不能淩駕於你。”
陳昭嫿怔了。
顏琉夙笑著,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突然皺眉劇烈地咳了幾聲。陳昭嫿見狀連忙從儲物袋取出了藥材和研缽要配置藥粉,然而很快便被顏琉夙抬手製止。
她指間銀光乍現,那銀針刺進了自己身上的一處脈絡交匯處。顏琉夙麵色頓時肉眼可見地好了很多,但陳昭嫿卻是臉色一白。
跟著顏琉夙學醫也不久了,她自然知道顏琉夙紮的這一針是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