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未亮,參加殿試的貢生們便三三兩兩的聚到了皇城門外。
有些貢生來自於同一家鄉,自然圍在一起,成為了一個又一個的小團體。
來自臨安的考生不多,隻有兩三個。
他們本想和萬馳打個招呼,但見萬馳神情冷漠,似在思考考題,便無人敢來。
那些小團體互相用家鄉話嘮一些閑話,卻幾乎沒有貢生談論這次殿試考題。
誰都怕自己精心準備出來的考題被對方聽走了。
即使這些殿試的都是全國頂尖的讀書人,但聊的話題卻都是一些閑聞軼事,甚至周邊八卦。
有些地方話容易聽得懂,便有也有一些閑言碎語飄進了萬馳的耳朵。
隻聽一說著應天府方言的考生道:“聽說這次省試的前三名都已經成親了。那第二名謝鬆年被左司員外郎看中。”
“放榜當日直接請到家,當天就拜堂成親了。”
“聽聞那家小姐年齡大了,等了好幾科的榜下捉婿,都沒有搶過人家。”
“這次好不容易搶了一個省試第二,開心的不得了。”
“哦?那第一名會元又是被哪家捉去了?”
應天府考生神秘兮兮道:“話說,這會元可又是另一樁趣事了!”
“據說那名會元年紀不大,又是第一次科考就得了會元,好多人攜重禮門招婿。”
“結果你們猜怎著?”
其他人紛紛豎起耳朵:“快些說說,會元選中了哪一家?”
那神情仿佛被捉婿的是他們自己一般。
應天考生神秘一笑,道:“一家都沒選,那會元早就在家鄉成過親了!”
眾人一片嘩然:“是嗎?這種成績居然成親如此之早?”
應天考生又道:“你們可知他那夫人是何人?”
其他人紛紛追問:“是當地知州之女或是通判之女?”
另一人道:“莫非是攜貴重嫁妝的富商之女?”
其他人集體噓他:“別瞎猜!擁有會元之才的讀書人,怎可能娶富商之女?”
應天考生“嘿嘿”笑了兩聲,道:“你們都猜錯了!”
“這期會元萬馳娶的居然是他們當地著名的賣茶文君,當壚女!”
“什?”“什?”
周圍的人紛紛露出或驚訝或鄙夷的表情。
各個貢生心中想的皆是:這個會元居然如此貪圖美色。
賣茶女無才無錢,必是長得貌若西施。
有人表示不信,道:“這消息太不符合常理,不可信也。”
應天考生急道:“這可是我昨天請了那幾位臨安府貢生吃酒,才打聽到的。”
臨安的貢生聽到此處,再看看近在咫尺的萬馳,不禁尷尬的冷汗淋漓。
有貢生輕輕說道:“難得能考出如此成績,何不趁機停妻再娶?”
另一人道:“此言差矣,不如過了殿試,爭一爭這狀元的名頭,說不定能得到蕭相,柯大人的青眼。”
“倘若入得了丞相家,那可就不是幾個五品六品的司員外郎能比的了了。”
其他人紛紛點頭表示言之有理。
萬馳站在一旁一聲不吭。
這些受家人供養追捧的讀書人,說起別人的閑話來,一點都不比街頭巷尾的姑婆少。
更自以為讀了幾年書,文采都算出眾,便覺自己事事都能看透,說起別人的家事都帶著指點江山的俯視。
實際本質都是尖酸刻薄,營營汲取之輩。
停妻再娶這種毫無信義的話,各個都覺得理所當然,甚至還頗為羨慕。
這就是全國遴選出來的天之驕子!
萬馳隻當做他們說的都是笑話。
抱負,前途又豈是娶一房有背景的妻族可以保證的?
你貪圖人家的人脈,人家卻還要查看你的本事,最終靠的都是自己。
萬馳決定娶趙盼兒的那一刻,就已經知道未來會麵對多少這樣的流言蜚語。
想到家中的嬌妻,萬馳又不免思維發散了。
想到昨夜兩人的喁喁私語,紅袖添香,便不由麵帶微笑。
周圍的臨安府學子們看萬馳聽了那些刻薄的閑談,居然還笑起來,不由麵麵相覷。
萬馳的本事可不止在科考,前幾天萬華樓的文武鬥他們也都聽說了。
他也並非會吃悶虧的主,現在麵對流言蜚語毫不動怒,甚至還氣定神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