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眠就在冥界之中。
隻是既沒在羅殿門外排隊,也沒有進入過羅殿。
他會在哪?
一個鬼魂在冥界走失,還是破天荒頭一次,白無常表情也鄭重起來,目光掃過各條道路。
駱蟬衣說道:“多找些鬼差,幫忙找一找吧。”
白無常白了她一眼:“你是生怕動靜不大?”
她忘了這茬了,點頭:“那我們分頭找。”
白無常沒動,隻見他伸出左手手掌,另一隻手蘸了下口水,龍飛鳳舞地在掌心寫了起來。
他的手指快速地滑動,看不出在寫什,直到最後一刻他的手心赫然出現一張黃色的符。
駱蟬衣覺得驚奇,湊過去想要看清楚,不料白無常一個利落的眼神瞟過來,那手掌也隨之拍向她麵門。
“唔!”她避之不及,隻覺鼻子一酸,什東西吸進了鼻腔。
隻一瞬間,鼻子好像一個千年的老灶,終於被掏盡了陳年灰燼,從沒有過的通透和靈敏。
羅殿門前酸爽的腳臭和汗味……
香味奇特的孟婆湯……
靈犀殿潮濕的泥球味……
“聞到了嗎?”白無常注視著她的表情。
她滿臉寫著驚奇,呆呆地點頭:“聞到了,都聞到了。”
“在哪?”
她這才反應過來,他指的是孫眠,於是更加用力吸了口空氣,仔細分辨起來。
可是嗅了半晌,依舊沒什收獲。
孫眠到底是什味啊?
白無常看出她遇到了困難,抱起了手臂,毫不留情地戳破她:“你連他的味道都不知道,關係也就這樣嘛,犯不上冒險,回去吧!”
她沒說話,仔仔細細的回憶著,孫眠的……味道……
白無常淡淡歎了口氣,不鹹不淡地說道:“你這鼻子隻能靈半炷香的時間,要是再找不到,隻能通知各處鬼差來找,勢必也會驚動判官大人。”
生前的孫眠身上會有什味道?
紈公子的味道……酒香?菜香?
還有,脂粉香!
他縱情於眾多女子中間,身上總免不了要沾染上她們的香氣。
突然,駱蟬衣目光一亮:“我聞到他在哪了。”
奈何橋上,偶爾有鬼差押著孤魂走過。
橋下是幽黑的河水,黑得像墨汁一般,由於看不見底,也不知道有多深。
駱蟬衣站在奈何橋邊,目光一直沿著河岸搜尋,孫眠的味道就是這。
白無常順著她的目光找了找,一無所獲,抬腿便向橋上走去:“上橋。”
駱蟬衣走上奈何橋,步伐走得很慢。
直到走到拱形的中央,她看向白無常,手指指了指腳下的橋麵。
白無常領悟,一下甩開袖子,麵的雲雕手柄銅鏡順勢飛向了橋下。
但並沒有落如水中,而在停在了半空,與此同時,那銅鏡陡然變得巨大如蓋。
駱蟬衣單手扶著石頭橋欄,傾身看向鏡中,銅鏡停住的角度剛剛好,將橋底的事物照得一清二楚。
隻見那橋底的石柱中有一處狹小的凹陷,有一個人正藏身於此,他將身體蜷成一團,下半身都泡在烏黑的河水中。
白無常看到後輕蔑一笑,伸手雙指,點了下那銅鏡。
銅鏡霎時放出無比刺眼的光芒,帶著一股無形的力道擊向那人。
隻聽“啊”的一聲慘叫,河水撲通一下泛起了水花。
孫眠掙紮著,摸著柱子勉強爬了起來,河水已經漫過了的肩膀,他踉踉蹌蹌地爬上了岸。
一抬頭,就看到了駱蟬衣。
他的眼中出現了一瞬間的呆滯,又轉頭看了看四周,似乎不敢確定這是在哪。
他無比震驚:“陸姑娘,你也死了!”
駱蟬衣沒回答,隻問:“你不去好好排隊,躲在這幹什?”
孫眠依舊神情木訥,出神地想著什,忽然又瞪大了眼睛:“你不會是下水救我,也給淹死了?”
駱蟬衣:“……”
白無常聞言哂笑:“聽起來你們關係也沒那差,我收回剛剛那話。”
駱蟬衣苦笑了一下,看著白無常問:“怎查他陽壽?”
“你先走吧,剩下事情交給我,讓上麵的人先別埋,陽壽未盡過兩天就醒了,陽壽已盡過兩天就爛了,都不耽誤。”
駱蟬衣想了想,點頭:“那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