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後的逼視,朝中眾人若有若無的視線下,楚嵐的麵色依舊沒有絲毫變化。
不動如山。
“恕臣直言。”
他沒有像朝臣們預想的那樣起身,而是維持原狀,同時鎮靜無比地說道:
“如今的朝臣大都已經忘卻了為人臣者的本分,臣在他們身上確實沒有感覺到對陛下的敬意,依臣之見,此乃目無君上、藐視天威之舉,當依律嚴懲,掐斷這股極有可能動搖我大炎根基的歪風邪氣,決不可因犯者甚眾而姑息!”
此言一出,不隻是一眾朝臣,永初帝和太後也都驚住了。
這人…當真不知道什是害怕嗎?
居然以一己之力怒斥群臣,他這樣做簡直是把朝中的大臣都得罪了個遍,以後辭官回鄉都會遭到瘋狂針對,舉步維艱,這樣一來他除了去廢土當九品縣令以外幾乎沒有其他路可以走了。
而且他字行間處處站在永初帝的立場,完全沒有把此時實際掌握朝堂的太後放在眼,要知道剛才可是太後下令平身的啊,他這說豈不是拐彎抹角地在指責太後有僭越之舉?
反應過來後,章太後看著楚嵐,目光異常冷漠。
“照你這說,哀家體恤群臣為國操勞,不願諸卿太過為繁文縟節所累,因而好心代皇上早些結束這禮節也是錯的?”
聽到這話,楚嵐還沒什反應,百官卻突然躬身,而後高呼道:
“太後仁慈,臣等銘感五內!”
“臣等謝太後體諒。”
“……”
看著底下一大半向太後躬身的朝臣,永初帝不由得抓了抓龍椅下的毯子。
雖然早就知道在這些所謂的永初朝臣眼根本沒她這個皇帝,但是看到他們當著自己的麵如此明目張膽地向太後獻媚,她還是感覺很不舒服。
片刻後,她悄悄看向底下那道最顯眼的身影,那僅有的一個向她行禮的朝臣。
如此鮮明的對比,讓她心底不由得湧現出一股暖意,冰封著內心的那堵冰牆,不知不覺間竟出現了一絲裂紋。
楚嵐不會讀心術,自然不知道永初帝的內心世界,也不感興趣。
他沒有去看那些高呼太後仁慈的朝臣,而是在太後冰冷的目光注視下,一臉認真回答著她剛才的問題:
“太後體恤臣等,臣不勝感激,也佩服太後您的仁慈之心,但禮不可廢,朝堂有朝堂的規矩,無論如何,萬事都應當以陛下為主,即便太後尊崇無比,也不能代陛下行事。”
頓了頓,他又莊重地說道:“請太後恪守禮法,莫要再做這僭越之事。”
聽到這話,章太後沒有立即回應,而是突然站了起來,走到台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楚嵐,冷然道:
“你在教哀家做事?”
麵對太後愈發危險的語氣,楚嵐卻像個沒事人一樣,一臉理所當然地闡述著自己的看法:
“臣隻是不希望太後賢名有損,畢竟陛下才是天下共主,太後如此作為,將陛下至於何地?”
“大膽!”
楚嵐話音剛落,兵部尚書李元就站了出來對他怒斥道:
“太後本可以在宮中盡享天倫,隻是因為陛下年幼,精力有限,難以理政,又不忍看到朝政有失,所以才不得不臨朝,幫助陛下處理朝政,六年以來一直為國事勞心勞力,從未有半分懈怠,如此無私奉獻之舉,你不體諒也就罷了,居然還在此挑撥太後和陛下的關係,楚嵐!你良知何在?!”
在他之後,又有幾個朝臣跳出來指責楚嵐。
“李尚書所言極是,楚嵐,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不成?”
“朝中竟有如此不忠不義之徒,國之不幸啊!”
“此獠如此挑撥天家,定是國之大害!”
“……”
隨著越來越多的朝臣加入聲討楚嵐的隊伍,整個朝堂頓時變得有些嘈雜。
對此,太後絲毫沒有阻止的打算,就這冷眼旁觀,讓朝臣們把楚嵐罵得體無完膚。
薑兮月自然也不會站出來幫楚嵐說話,但是看著被朝臣群起而攻之,如同驚濤駭浪中苦苦支撐的一片孤舟一般的楚嵐,她那動人的眼眸中不由得流露出一絲愧色。
麵對朝臣們的聲討,楚嵐心其實已經樂開了花,心中不斷期待他們再加大點力度,最好把他當場逐出朝堂趕去廢土,這樣一來大家各取所需,皆大歡喜。
不過雖然心這想,但他麵上卻還是表現出了沉重的神色。
他突然拱了拱手,而後鄭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