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奈看她許久,把頭低下去,從兜把戒指拿出來,他的手上還沾著雨水,掌心有觸碰到的泥濘。
“買給你的。”他微不可聞的聲音響起,“在你離開之前,我們大吵一架之後,我買給你的。”
楊沂手背擋在唇前,帶上哭腔,“怎會這樣,怎會這樣。”
她支撐不住的蹲下身,手中的雨傘無力的被大風吹落,飄到三米之外。
“裘奈,我們怎會變成這樣呢?”
裘奈心疼的把她抱進懷,自己卻悲痛的閉上雙眼。
“沂沂……”他想求她,求她跟自己回去,回嘉慶,回他們的家,他們約定好,未來的每一天,都會緊緊握住彼此的手。
楊沂在他懷中毫無形象的放聲大哭。
“對不起。”她難受極了,心髒的傷口再次被撕開,千萬根毒針仿佛刺進骨髓。
原來他們隻差一步,隻差一步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他們會有一個家,楊沂會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家。
馬路對麵的公交站台,一位身材高大,滿臂紋身的男人撐著雨傘,靜靜地看著相擁的兩人,良久,轉身離去。
走了幾步,卻又停了下來。
她很難過,她在哭。
他突然轉身,邁步走了回去,對麵的二人卻不見了蹤影。
裘依依看著狼狽的二人最先的反應是愣在原地,隨機反應過來,把楊沂抱進懷。
她還是和以前一樣,是個哭包。裘依依拍著她的背,這樣想到。
她第一次見到楊沂的時候,她就縮在寢室的床上,躲在白色的蚊帳偷偷在哭。
八人間,其餘的室友都出去吃晚飯了,裘依依才拎著行李箱姍姍來遲。
她第一反應也是愣住,這種場麵,哭的人和看都是很尷尬的,楊沂當時估計也那認為,捂著嘴把哭聲往咽。
那種感覺是很難受的,心髒痛的像是要炸開。
裘依依反應過來後的第一反應是把門關上,隔絕開走廊的喧鬧和笑聲。
她把行李箱擱在門邊,猶豫了幾下,還是開了口,“你沒事吧?”這是她對楊沂說的第一句話。
床上的女孩很高冷,沒有理她。
她後來和楊沂玩熟了,她說那時候是因為覺得太尷尬了,不好意思回答。
寢室很尷尬,她不回答,裘依依也沒有生氣,人家都哭了,她哪想那些啊。正準備收拾行李,對方卻把蚊帳掀開,下了床。
“你長得好漂亮。”這是她對楊沂說的第二句話。
楊沂對她說的第一句話是,“你也很漂亮。”
她們倆還都是真心實意的。
八人間,很快自動匹配分好了隊伍,女孩子的友誼很簡單,同一個寢室,還是上下床,同一個班級,還是同桌,裘依依和楊沂在學校基本形影不離。
她們是同學,是朋友,更是彼此的樹洞。
楊沂會告訴她家的事,告訴她活的很壓抑,覺得窒息,她也會告訴楊沂,告訴她父母偏愛哥哥,對她卻沒有太大期望。
她們傾聽,並守護好彼此的秘密。
兩個傻姑娘總是在晚自習後去逛操場,然後找一個秘密基地開始抱著痛哭。
楊沂說的很對,在一開始,她撮合楊沂和哥哥在一起,就是為了以後能永遠和她在一起,她不想失去她,不想丟掉在這寒窯般冷漠世界唯一的夥伴。
隻有在她身邊,她才能卸下麵具,暫時洗滌肮髒的靈魂,所以她選擇困住她,牢牢的困住她。
可那是錯誤的,而錯誤,終究會被糾正。
在她心,楊沂是一隻美麗的蝴蝶,她一直想做為她遮風擋雨的那棵歪歪扭扭的大樹,不惜建造了一個看似美妙的牢籠,可她的小蝴蝶也是頑強堅韌的,她有不屈的靈魂,向生亦向死的勇氣。
她這才想起來,在最開始,吸引她的,不就是這些嗎?
她緊緊擁住懷哭泣的沂沂,看著門邊站著的哥哥,暗暗下定決心。
她把楊沂拉進臥室,把門關上,臥室有一扇大大的落地窗,華燈初上,不知多少人紫醉金迷。
兩個人又像從前在學校一樣,並肩坐在地上。
“我剛剛才知道,你哥竟然買好了戒指。”楊沂聲音嘶啞,喉間還泛著酸。
“我知道。”裘依依說,“那都不重要了,現在的你,不會戴上的。”
楊沂看向她,煙熏妝的粉飾下一張臉美得讓人如癡如夢,彎彎的睫毛下一雙淚眸水波瀲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