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滿頭的問號，魏文跟著於雨回到丁傑家。他隨著於雨走上鏽跡斑斑的樓梯，聞著水汽中淡淡的櫻花香，聽著雨點在雨棚間滴答墜落，這一切讓他產生了種奇怪的錯覺，仿佛走上樓去，輕敲那扇鐵門，就可以看見從前那個瘦瘦的，總是冷著臉的少年，和那個總穿著一身粉白色的連衣裙，披著薄外套，甜甜笑著的女孩。

但當他站到那一扇燒得發黑變形的鐵門前時，心中那個過去時光的殘影便瞬間破滅。是的，一切都不在了。一旁的於雨習慣性地蹲下去摸腳墊，卻忽然想起這種東西早被收走當物證了，動作凝滯了半秒，最終起身，雙手毫無意義地在身上拍了拍。

兩人都不約而同地苦笑起來。

推開門，房間完全是一片火災後的淒涼光景。已經不能“一片狼藉”、“滿目瘡痍”這類詞來形容了。房間一片焦黑，原本雪白的四壁全是火舌舔舐後的黑跡。那張魏文和丁傑一起買的桌子可憐兮兮地癱倒在牆邊，燒得隻剩一具鋼架，連玻璃都被烤化了。從前總被丁傑打掃得光潔如鏡的瓷地麵上全是各種碎渣和灰塵，桌子的一腳旁還有摔碎的花瓶渣。而空氣中更是彌漫著一種令人作嘔的腥臭味，熏得魏文一步也不想再邁進去。

“戴上口罩吧，這是焦屍的臭味。”於雨掏出口罩遞給魏文。

“沒想到居然燒成了這個鬼樣子，真是幸好當時我追了上去。”魏文想起就後怕，“哪怕我是晚了那一步，丁傑這家夥就不是暈倒一會兒那簡單了”

“你當時進門的時候，有注意到門口的屍體嗎？”於雨俯下身，仔細查看著門口焦黑的地麵，“你看這些白圈，都是之前發現裝裴恩碎屍的地方，這些碎屍塊在門口散了一地。你不是說你當時看見丁傑就倒在門口嗎？那你怎會沒注意到碎屍呢？”

“你開什玩笑於雨！”魏文無語極了，“我當時救丁傑都來不贏，哪有功夫去管什碎屍？！那火都快到腳邊了，還碎屍……我剛把丁傑拖出門，房間就炸了！”

“那你知道這些鋼簽是用來幹嘛的嗎？”於雨拾起地上時幾根大約20厘米長的鋼簽。

“這像是燒烤用的簽簽。”魏文脫口而出。

“別開玩笑了，”於雨歎了一口氣，“我是問你對這東西有沒有印象。你看，這地上還有好些。加上拿走作物證的，一共有36根”

“你覺得丁傑像是那種有閑情逸致，把肉一塊塊切好，再一塊塊串到鋼簽上烤的人嗎？”魏文翻了於雨一個白眼。

“一塊塊串到鋼簽上？”於雨喃喃自語。

“怎了？”

“我們當時檢查屍塊時就發現一些屍塊上插著鋼簽，而且還不是隨意插的，都是順著骨頭插的。我們當時都覺得奇怪，還猜是不是為了方便運輸或者是偽裝才這幹的，現在看來這些鋼簽還真是不簡單。”於雨站起身，足尖輕輕點地。

“你的意思是...”魏文略一思索，頓時有些毛骨悚然，“這也太……不可能吧？這……”

“你看。”於雨從包中摸出牙簽罐，拈出幾根牙簽，又掏出幾張衛生紙，撕開捏成九團。“想象一下，這些是碎屍塊，這些是鋼簽，”於雨一麵說著，一麵演示著，“用鋼簽把這些碎屍塊串起來...”

“就是一具完整的屍體!”魏文看著於雨將紙團一塊塊串成一個小紙人，不由驚呼，“怪不得丁傑說，他看見的是一具完整的屍體！可是，這些屍塊為什又會重新散開呢？火燒最多也隻能讓這些屍塊變黑啊...”

“恐怕是因為‘爆炸’吧。”於雨道，“你剛不是說房間炸了嗎？不過，這兒也沒什炸彈的碎片啊什的，隻有可能是是屍體自己炸了。”

“屍體怎炸？”魏文有些糊塗，“如果是完整的屍體，那的確會因為腐爛產生的氣體發生屍爆，但這是屍體都被分成幾塊了，哪有胃腸這些空腔來儲存氣體啊？”

“嘖。”於雨輕笑，“原來屍體還能這樣！我怎沒想到……如果把那些東西都挖空，那不就有一個現成的炸彈了嗎？

“你的意思是……”魏文想了想，“如果加上汽油，確實能做到。但是這個想法也太大膽了……而且點火裝置呢？導火線又在哪呢？

於雨笑了笑，拉起魏文走到那張燒得焦黑的桌子邊，向陽台的方向一指：“你沒發現什奇怪的地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