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没琢磨多久,礼部侍郎一声令下,又是老生常谈的歌舞笙笛,吹弹唱乐。
谷雨觉得这礼部折腾来折腾去,无非就那么几样,实在没什么新意的。
她于是不由自主地目光涣散起来,连崔剑唤了她几声都没听到,直到谢直轻轻咳嗽了一声。
“你这小丫头,当真好大的胆子,天子在上,又有诸多氏族在场,竟然敢走神?”崔剑盯着她道,单眼皮斜觑着,看起来颇为不怀好意。
谷雨赶忙低头,紧张地解释道:“回大人,奴婢见这宫中舞乐甚美,一时被迷了心窍,求大人海涵,宽恕奴婢吧!”
崔剑闻言轻笑一声,嗓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的喜怒来。
他点了点桌面,耐着性子道:“我这酒杯都空了许久,你还打*七*七*整*理算让我继续看着空杯吗?”
谷雨端起一旁的酒壶,粗手粗脚地开始往酒杯里倒酒,却不料心慌意乱间,竟然倒过了头,许多酒水满溢了出来,从桌面滴在崔剑的衣角处。
青色的袍子泅湿一片,像人用墨迹抹黑了那里,看着格外明显。
崔剑目光变得冷沉,一言不发地盯着她,半阖着的眼皮处是令人胆战心惊的平静。
他看着谷雨,见她实在毛手毛脚,想去给他擦干净酒渍,却被那眼神唬住在原地,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最终,崔剑压了压情绪,冷着脸,好似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主子,是怎么教你的?”
谷雨心想我没有主子,从前养心殿唯一的主子,现在成了她的枕边人。
他就坐在主位上,方才还给你甩了脸色。
可这话不能跟崔剑说,所以谷雨只能憋红了一张脸,假意害怕责罚地垂下眸子。
她秀眉蹙起,神情怯生生的,白璧无瑕的面容上,配合那脸颊的胭脂胎记,一时间竟如艳若桃李般瑰丽。
而原本是缺陷的丑陋印记,此刻也变得分外柔和了,竟然像是一种华美的花钿。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1
崔剑神色怔忪着,好似呆看了她许久,才从短暂的失神中醒来。
他眸光微动,单眼皮跟着眼波流转,那双颇具韵味的眉眼便袅娜起来,衬得面容极为俊美。
“罢了,今日便饶你一回。”崔剑轻声道,嗓音忽而浮现一种奇异的意味来,好似一只猫的尾巴,在摇摇晃晃地勾惹谁一般。
谷雨心里莫名一跳,突然有种被人用声音撩拨了的感觉,一时怔忪地抬眸往他。
只见崔剑唇边含笑,白皙清瘦的面容上,单眼皮薄得能看见血丝,极黑的睫羽之下是如玉的肌肤。
似乎见她愣神,崔剑又是牵唇一笑,轻声说:“瞧你,又犯傻了?”
他说着,抬指轻轻掐了一下谷雨的面皮,举止亲昵且轻薄,好似在乘兴调戏侍女的浪荡子。
谷雨被这举动吓了一跳,端着酒壶的手差点不稳,连忙抱紧了它在怀里,有点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崔、崔公子干什么?”她干巴巴道,顿时感觉如临大敌。
崔剑笑得恣意,微眯着眼眸道:“看你笨手笨脚,哪日我问你主子讨了你来,亲自来调.教你,可好?”
这话狎昵轻慢,拉长的尾音有种亵玩的意味,又好似轻浮已极的靡靡之音,叫人听了就心旌摇曳。
而谷雨几乎是在一瞬间,感受到来自身后,一道极为炽烈又强势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