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想想也是,可随后她又道:“反正他一会儿才过来,我先不暴露身份,左右氏族们没见过我,咱们先暗地里观察一下动静。”
檀时野想了想,点头道:“阿姐所言甚是。”
“你通知谢直,记得叫白鹤偷偷过来了吗?”谷雨又问道。
檀时野说:“我亲自去说过了,谢哥哥还好说,只白鹤有点微词,似乎很不情愿的样子。”
谷雨不用想都知道,这人肯定在心里白眼自己,忍俊不禁道:“是挺难为他了,这人社恐,还把他往人堆里埋。”
“社恐……是什么?”檀时野不解问道。
谷雨想了想,眉眼弯弯道:“就是不爱见人,别扭的大家闺秀,外表看起来冷淡疏远,实际上内心坐拥一片花园。”
檀时野闻言怔忪,缓了缓说:“这么说……是有几分道理……可是为何不告诉他过来的理由,还要他注意隐蔽行踪呢?”
谷雨敛神说:“沈泽的事情,解释起来颇为麻烦,而且牵连太多了,他是个极其危险的分子,在确定其真实身份和意图前,我不希望牵连到无辜的人。”
毕竟这人似乎和誉王有首尾,之前发生的一些命案大事,也总有他的影子混杂其中。
白鹤,谷雨希望他在伤情后,好好保重自己,不要被意外盯上,自己再出了意外。
正当他们说话间,山路上窸窸窣窣地传来阵脚步声。
谷雨和檀时野躲避在一旁,看见众多儒生打扮的氏族,正身披氅衣,头顶幅巾,相携结伴着往璃琼亭走来。
他们彼此抱拳寒暄,或嬉笑,或作揖,俯仰之间皆是清流之色。
而人群里崔剑的身影,叫谷雨格外留心。
只见他依旧是青衫厚袄,单眼皮看起来自私凉薄,可又面带笑意,半阖着的瞳仁显出几分深沉,这在落落大方的氏族里,显得格外收敛。
崔剑笑着对同伴拱手作揖,随后缓声说:“我这算什么,谢宗主才叫一表人才,美姿容可堪其表,端的是谦谦君子的仪态。”
他话音刚落,目光往远处望去,拉长嗓音道:“这不,谢宗主来了。”
亡国公主80
众人闻言后, 抬眼望去,瞥见谢直披着靛蓝的斗篷,正缓缓从台阶处走上来。
他的眉眼在风雪交加里被揉得散碎, 苍白的玉面依旧看起来略染病气,可唇边那抹淡淡的笑意,却始终不曾消散。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 如琢如磨。1
谷雨在偏僻处打量着他, 觉得许久不见, 他似乎形容愈发消瘦了, 本就清俊的脸颊骨立棱棱,衬出他气质里的超尘脱俗。
谢直来到璃琼亭后,家丁将伞收下, 与所有人的一起, 放在亭檐下搁着。
他抖了抖斗篷上的雪霰,紧接着含笑拱手作揖,白皙的面容掩映着飘飞的雪花,面颊亦是冷白生光的玉色。
崔剑和身后的氏族们一起,施施然回了他一礼,俯仰之间皆是典雅的仪态。
此情此景, 此雪此山。
若不是考虑到今日来的目的,和其中人反复的心思, 谷雨真的由衷要感叹一句。
“当真是高人雅士,名士风流啊……”
他们简单寒暄后, 神态从容地落座, 因为皇帝还没有到场,故而所有人的神色都比较舒缓。
谢直按理说被罢了官职, 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