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目光晦朔,轻声说:“然后呢?”
沈泽盯着指甲缝道:“托你的福,好歹我还有些脸面了,境况也比以往好许多,父皇生辰宴上我夺得帝心,紧接着你又告诉我,身为皇子还是该一展宏图才是。”
“可是厉国几个皇子斗得厉害,又哪里有我插的进去的地方?只好另辟蹊径了。”
“那你和誉王,是之前就有联系?”谷雨问道。
沈泽笑容冷淡:“利益交换,他见我落魄,帮了我一把,我还他而已。”
谷雨缓缓站起身,清丽的眉眼拢着复杂情绪,“ 你知不知道,现在京中各大家族已经被控制住,你们想做的事情根本不可能成功。”
沈泽看着她说:“那又如何?只要能搅动这京师,便是死也无所谓了。”
谷雨想到前段时间的变故,艰难开口说:“你……真是疯了。”
沈泽说:“我早就疯了,自打国破那一日,我所有的希望悉数湮灭,我的布局,我的谋划,我的抱负,我是伶人出身,没有人看得起我,没有人拿我当个人那样去瞧我,就连我母亲死前,都说只恨自己生于贱门,可是凭什么?”
沈泽惯是笑意清浅,目光暧昧的,陡然说出一番急促尖锐的话来,好似一块布被人从中间分开。
谷雨听沈泽嘶声道:“那些皇子王孙,有哪个像我一样刻苦,当他们拿手揣进女人心口暖手时,我瑟缩在破床上,看着你送给我的四书,君子六艺我一个不差,就因为我母亲是个戏子?”
“真可笑……但最令我感到可笑的,是你。”
沈泽盯着谷雨,一字一句道,魅惑的眉眼间尽是不解。
“厉国是你的故国,是你赖以生长的地方,它亡了,你竟然还能和破国的仇敌在一起?”
谷雨脸色惨白,唇瓣动了动,又把话吞了回去。
沈泽不再看她,闭眼靠着墙壁。
临走前,谷雨听见身后幽幽飘来一句话。
“就算你们解决了世家,可是算算日子,誉王也该有所行动了。”
谷雨没回头,晦暗的目光落在前方,低声道:“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即便是失败,可是搭上的人命也不会重来,还有那些被冤枉的,被替死的,对了,那天撞你马车的女子,就是你曾经见过的花旦,她一心为国,这才有了壮举。”沈泽含笑道,嗓音悠闲缓慢。
谷雨不再理会他,径直出了刑部大牢。
她看着昏暗的天色,问檀时野:“那个张天师,你关哪儿了?”
檀时野说:“关在靖国公府邸里。”
张天师是半个月前露出的端倪,他扮成乞丐的模样沿街乞讨,却不料正巧撞上拿着画像搜人的官兵,四面围堵,逮了个正着。
“这个张天师,连同那个戏班子,都得留着,”谷雨沉重道,“留着,给崔乐之翻案,给谢直洗刷骂名。”
“这个自然。”檀时野道。
“回去吧,看样子山雨很快就会到来。”谷雨说完,咳嗽几声后,走出了刑部。
……
这件事情过去半个月,全京城都风声鹤唳起来,因为上下都透露着一个信息,要打仗了。
谷雨不太明白外面的事情,只知道檀越被调了回来,而许多世家望风而靡,纷纷倒戈成为云霄的助力。
当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