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眸久视,隐隐有城廓楼台模样。老爷心里想道:“今番又有些费心思也!”即时传下将令,照前兵分水陆两营,五营大都督照旧移兵上崖,扎做一个大营。中军坐着是二位元帅。左右先锋照旧分营在两边,为犄角之势。四哨副都督仍旧扎住一个水寨,分前后左右。中军坐着是国师、天师。水陆两营昼则大张旗帜,擂鼓摇铃;夜则挂起高招,数筹定点。
早有一个巡哨小番报知番国国王。国王即时升殿,聚众文武百官。番王道:“巡哨的报甚么事?”小番道:“是小的职掌巡逻,只见沿海一带有宝船千号,每船上扯起一杆黄旗,每旗上写着‘上国天兵抚夷取宝’八个大字。中间有几号‘帅’字旗的船,一个船上有几面粉牌,一个牌上写着‘大明国统兵招讨大元帅’,一个牌上写着‘大明国统兵招讨副元帅’,一个牌上写着‘天师行台’,一个牌上写着‘国师行台’。好利害也!”番王道:“似此说来,是南膳部洲大明国朱皇帝驾下差来的。”道犹未了,又有一个小番报说道:“来的宝船千号,战将千员,雄兵百万,说道是甚么南膳部洲大明国朱皇帝驾下差来抚夷取宝。正元帅叫做个甚么三宝老爷,副元帅叫做个甚么王。这两个人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果然是一正一副。”道犹未了,又有一个小番报说道:“来的宝船上有一个道士,说是甚么引化真人,号为天师。有一个和尚,说是南朝朱皇帝亲下龙床拜他八拜,拜为国师。天师船上有两面大言牌,一面牌写着‘天下诸神免见’,一面牌写着‘四海龙王免朝’,中间又有一面牌写着‘值日神将关元帅坛前听令’。那国师又有好些古怪,是个和尚头,又是个道士嘴。”番王道:“怎么是个和尚头,又是个道士嘴?”小番道:“头上光光乍,却不是个和尚头?嘴上须蓬蓬,却不又是个道士嘴?”说道:“这国师有拆天补地之才,有推山塞海之手,怀揣日月,袖囤乾坤。天上地下,今来古往,就只是他一个,再也寻不出一双来。”番王道:“你也不消说这许多闲话,你只说是南朝朱皇帝驾下差来的,我自有处。”
左班闪出一个番官来,名字叫做个刺麻儿,说道:“我国水兵天下无敌,怕甚么南朝元帅,怕甚么和尚道士!”道犹未了,右班闪出一个番官来,名字叫做个刺失儿,说道:“古语有云:‘来者不善,答之有余。’既是南朝无故加兵于我,我国岂可束手待毙!伏乞我王作速传令总兵官,令其练兵集众,水陆严守,免致疏虞。”番王道:“二卿之言俱不当。”刺麻儿说道:“怎么小臣之言俱不当?”番王道:“二卿有所不知,我国与南朝本和好之国。我父王存日,曾受他白马金鞍,曾受他蟒衣金缕。寡人嗣位之时,虽不曾得他的白马,却得他金缕龙衣。且莫说别的来,只说寡人的金章玉印是那里来的?只说国中斗斛丈尺是那里来的?还有一件,寡人的大行人出使琉球,遭风失事,他不利我的货财,他不贪我的宝贝,尚且船坏了得他补缉,食缺了得他周济,路迷了得他指示。南朝何等有恩于我,我今日敢恩将仇报,自绝于天朝!”刺失儿说道:“既是大王与他有旧,知恩报恩,也是个道理,但不知他的来意何如?”番王道:“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你道不知他的来意,寡人就差你去体探一番。”刺失儿道:“既承明旨,小臣那敢违?”即时起身就走。番王道:“且来,我还有话和你讲。”刺失儿道:“正走得好,又叫回来。”番王道:“我教你今番体探,不比每番。每番要私行细密,今番你去竟上他的宝船,见他的元帅,问他的来历。你就道我国王千推万推,没有一推;干顺万顺,只是一顺。”刺失儿说道:“小臣谨领。”番王道:“你快去快回。”
刺失儿只说得一声“是”,早巳走出朝门外来了,竟上宝船相见元帅。左右的道:“元帅坐在崖上营里。”竟到营里相见元帅。三宝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