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不必吃恼,我这里自有个公处。”即时叫过刀斧手来:“你即将女将王神姑押出辕门之外,先斩其首,末后剥皮、剐肉、拆骨、熬油,依次而行。”刀斧手一齐答应上一声“是”,把个王神姑,就吓得浑身是汗,两腿筋酥,放声大哭,吆喝道:“列位老爷饶命哩!就是砍头,饶了剥皮、剐骨、熬油也罢。就只剥皮,饶了熬油、剐骨也罢。就只剐骨,饶了熬油也罢。”刀斧手喝声道:“唗!你既是砍了头便罢,却又乞这些饶做甚么?”王神姑哭哭啼啼道:“得饶人处且饶人。”

只这一句话儿不至紧,早已打动了国师老爷的慈悲方寸。国师道:“禀过元帅,看贫僧薄面,饶了他罢。”元帅道:“这妖妇立心不良,我今日若放于他,他明日又来反噬于我。这正是养虎自贻患,这个不敢奉命。”国师道:“善哉,善哉!只一个女人有个甚么立心不良?有个甚么反噬于我?以贫僧观之,擒此女人如探囊取物,手到功成。饶他再没有反背之处,贫僧自有个道理。”天师看见国师苦苦的讨饶,诚恐轻放了这个妖妇,连忙的走近前去,说道:“擒此妖妇,万分之难,就此妖妇,一时之易。虽是国师老爷慈悲为本,也有个不当慈悲处。虽是国师老爷方便为门,也有个不当方便处。譬如天地以生物为心,却也不废肃杀收藏之令。这妖妇都是一段假意虚情,誓不可听。”国师道:“蝼蚁尚然贪生,为人岂不惜命!他今日虽然冒犯天师,却不曾加以无礼,这也是他一段好处。天师怎么苦苦记怀”王神姑又在那边吆喝道:“饶命哩,饶命哩!”国师道:“元帅在上,没奈何看贫僧薄面,饶了他罢!”元帅道:“既蒙国师见教,敢不遵依。”即时传令,吩咐刀斧手放他起来。

国师叫过王神姑,跪在帐前,问他道:“你是本国女将么?”王神姑道:“小的是本国女将。”国师道:“我元帅承奉南朝大明国朱皇帝钦差宝船千号,战将千员,雄兵百万,来下西洋,抚夷取宝,到一国探问一国,有无我天朝的传国玉玺。如无玉玺,不过取得一封降表降书,一张通关牒文,我元帅又不占人城池,又不灭人社稷。你这蕞尔小国,有多大的军马,敢倔强无礼?你这蠢尔女将,有多大的神通,敢卖弄妖邪?今日拿住你,是贫僧再三央说元帅饶你回城,你可知道么?”王神姑磕了几个头,说道:“谢元帅不斩之恩!谢国师救命之德!小的回到本国,见了番王,即时献上降书降表,即时换上通关牒文,再不敢倔强无礼,抗拒天兵,自取罪戾不便!”国师道:“万一放你回去,背却今日之言,那一次拿住你,碎尸万段,剐骨熬油的事,却都是有你的。”王神姑说道:“小的知道了。”国师老爷吩咐军政司把他的披挂鞍马,一应交还与他,还与他酒肴,示之以恩,放他回去。王神姑得命,好似踹碎玉笼飞彩凤,透开金锁走蛟龙,出了辕门,照着本国抱头鼠窜而去。却说王神姑已去,马公道:“夷人反覆无常,况兼一女流之辈,他那里晓得个‘信行”二字。方才还是不该放他,放他还有后患。”国师道:“人非草木,岂可今日饶了他的性命,他明日又有个反背之理!”马公道:“莫说明日,这如今去叫他回来,你就有个推托。”国师道:“阿弥善战!若是这如今去叫他回来,他就有些推托,贫僧誓不为人!”马公道:“国师即不准信,禀过元帅,或差下一员将,或差下一员官,或差下一名番兵,赶向前去叫他一声,你看他回来不回来,便见明白。”国师道:“这如今夜半三更,教他到那里去叫?”马公道:“叫人也没用,怎么夜战成功?”国师道:“既如此,禀过元帅,差下一名番兵去,叫他回来罢。”元帅传下将令,即差蓝旗官追转番将王神姑,许即时回话。

蓝旗官得了交令,连忙的追向前去。高叫道:“王神姑且慢去!我奉国师老爷法旨,叫你回来,还有话吩咐于你。”王神姑正行之际,猛听得后面有人指名叫他,吃了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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