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天师都到,元帅道:“今日侥幸,拿揖了这个银角大仙,请二位老师怎么处分他?”天师道:“前日金角大仙是只牛,这决也是个甚么畜生。请问国师老爷,就有个处置。”国师道:“牛羊何择?前日是个牛,今日一定是个羊。”天师道:“还请老爷指教一个明白才好。”国师道:“你要看他看儿。”叫取无根水来。一口无根水,果真的是一只雪白的肥羊,两只角的色道越发的,稀罕甚么银子?天师道:“有此孽畜,酿成这等大祸。”二位元帅说道:“原来金角、银角之号,各从其实,人自不察。请问二位老师,这个尸首放在那里?”国师道:“丢了他罢。”天师道:“只怕他还有甚么变化,贻害后人。”一手提起那张七星剑来,骂说道:“畜生!你冒领人皮,假充仙长,上犯天条,下犯王法,碎你的尸,剐你的皮,尚有余罪!”提起刀来,横一下,直一下,劈做三四块;烧了一道飞符,一逢火,把个银角大仙一时火葬已毕。
天师怒气冲冲,正在恼头子上,只见蓝旗官报道:“鹿皮大仙张开一把大伞,丈来多长,七尺多阔,呼呼的一片响,起在半天云里。他自己坐在伞上,悠悠扬扬,望西而去。”天师喝声道:“无端孽畜,还敢那里走哩!”拿起个剑来,摆了三摆,剑头上喷出一道火,烧了一道符。即时间,云生西北,雾长东南。正南上一声霹雳响,响声里面吊下一个天神,面如傅粉,三眼圆睁,一手一块金砖,一手一杆火枪;走近天师之前,躬身叉手,说道:“承天师呼唤,有何使令?”天师道:“你是何神!”天神道:“小神值日天神华光祖师马元帅是也。”天师道:“所有鹿皮大仙卖弄妖术,坐着一把伞,望西而去。你与我去拿住他,剥他的皮来!”天师道令,谁敢有违?马元帅轮动风车,腾空而起,赶上鹿皮大仙,照着他的后脑骨上,就溜上一金砖。天下事,终久是邪不能胜正,假不能胜真。一金砖,把个鹿皮大仙打得倒翻一个筋斗。好狠马元帅,一手抓过来,一手就掀翻他的皮,回车一响,就交付个皮与天师。天神轮动火车而去。
天师看了皮,说道:“原来是一张鹿皮。”二位元帅道:“这正是名称其实,披着鹿皮,就道号鹿皮大仙。请教天师,把这个鹿皮怎么处治他?”天师道:“也还他一盆火就是。”刚说得的“火”字出口,只见鹿皮大仙那点灵性还在,半天之上叫声道:“天师老爷可怜见,我兄弟们虽是异类,却修行了千百多年,才成得这些气候。事到今日,委是不该冒犯列位老爷。只是一件,我两个师兄,他任性而行,死而无悔。若论我一个,我其实安分守己,累次谏止两个师兄。就只说今日,我已自抱头鼠窜而去,列位老爷又追转我来。去者不追,列位老爷不也过甚了?列位老爷,念我前此修行之难,今日悔悟之速,还把那番皮还我罢!”
鹿皮大仙虽然剥了皮,这一段言语,却也连皮带骨的,说得有理。别的老爷都不理他。只有国师老爷慈悲方寸,听见他说的可怜,说道:“阿弥陀佛!你这孽畜,苦苦的要这皮袋子做甚么?”鹿皮灵性说道:“若没有了这个皮袋子,又要托生一遭,却不多费了些事。”国师道:“罢了!把这个皮袋子还你也难,再要你托生去也难。依我所说,你就做个红罗山鹿皮山神罢!”鹿皮灵性说道:“这也通得。只是没有个凭据。”国师道:“天师大人,你与他个凭据罢。”天师不敢怠慢,取过一条纸来,写着“红罗山鹿皮山神照”八个大字。用凭火化,交付与他。鹿皮灵性连声叫道:“谢不尽!谢不尽!”国师道:“却有一件,你在这山上只许你降福,不许你降祸。凡有舟船经过者,只许顺风,不许逆风!鹿皮神说道:“再不敢!”国师道:“你若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