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场好梦儿做做。若是第二个人落魄到这步田地,求做这样一个好梦儿,亦不可得。你如今毫无猛省,还要向我要真实富贵。你从头至尾再加细想,还有像你梦中的富贵儿?“如玉听了这一篇言语,不由的惊心动魄,夹背汗流,扒倒在地连连顿首道:“我温如玉今日回头了!人生在世,无非一梦;寿长者为长梦,寿短者为短梦。可知穷通寿夭,妻子儿孙,以及贪痴恶欲,名利奔波,无非一梦也。此后虽真有极富极贵吾不愿得之矣!”掀着胡子大笑道:“这个朋友,此刻才吃了橄榄了。”冷于冰用手扶起,笑问道:“你可是真回头,还是假回头?”如玉道:“既知回头,何论真假?”于冰道:“你回头要怎么?”如玉道:“愿随老师修行,虽海枯石烂,此志亦不改移。成败死生,任凭天命。”于冰道:“你既愿修行,且让你再静养一夜,明早再做定归。只是你将我的符并二帖扯碎,叫着我的名字大动怒,未免处置我太过些。”如玉也不敢回答。

家人们拿入酒来,如玉定要与于冰等同坐,朱文炜又不肯依。如玉道:“我如今是修行的人,岂有还同朱老爷吃荤菜之理?”于冰笑道:“就是要修行,也不在这一顿饭上。今日朱先生与你收拾酒席接风,你须领他的厚意。”如玉方与朱文炜坐了一桌,城璧、不换与于冰是一桌。吃酒中间,文炜又问起如玉梦中话来,如玉此时也不回避了,遂从头至尾细细的陈说,比于冰说的更周全数倍。城璧等俱各说奇道异,称妙不已。把一个朱文炜欣羡的了不得,若不是有家室牵连,也就跟于冰出家了。

到了定更后,仍是照常安歇。夜至二更,于冰等正在东房里打坐,听得西房里有人哭泣起来。城璧道:“这必是温如玉后悔出家了,再不就是他想起梦中荣华,在那里哭啼。”不换道:“我去听他一听。”待了好一会,不换入来,城璧道:“可是我说的那话么?”不换道:“你一句也没说着。他如今是绝意出家,身边还带着三四百银子,都赏了张华,着他逢时节,与他祖、父坟前上个祭。那张华跪在地下,哭着劝他还家,说了许多哀苦话。我听了,到有些替他感伤。”城璧道:“到明日看他何如?”

次日天一明,如玉便过东房来坐下。于冰道:“我们此刻就要别了东家起身,你还是回家,或是在都中另寻事业,还是和我们同走?”如玉道:“昨日于老师前已禀明下悃,定随老师出家。都中还有何事业可寻?”于冰道:“张华可舍你去么?”如玉道:“我昨晚与他说的斩钢截铁,他焉能留我?”于冰道:“我们出家人,都过的是人不能堪的日月,你随我们一年半载,反悔起来,岂不两误?”如玉听了,又跪下道:“弟子之心,可贯金石。今后虽赴汤蹈火,亦无所怨!”说罢,又连连顿首。于冰扶起道:“老弟不必如此称呼,通以弟兄呼唤可也。”少刻,文炜出来,于冰等告别,并嘱林公子出场后,烦为道及。文炜道:“小侄亦深知老伯不能久留,况此别又不知何日得见,再请住一月,以慰小侄敬仰之心。”于冰笑道:“不但一月,即一日亦不能如命。”正说着,张华走来,跪在文炜面前,将晚间如玉话,并自己劝的话,哭诉又一遍,求文炜替他阻留。文炜问如玉道:“老世台主意若何?”如玉道:“生员心如死灰,无复人世之想。虽斩头断臂,亦不可改移我出家之志。”又向张华道:“你此刻可将银子拿去起身。我昨晚亦曾说过,你只与我先人年年多拜扫几次,就是报答我了。“张华还跪着苦求,文炜道:“你主人志愿已决,岂我一言半语所能挽回?”张华无奈,只得含泪退去。

于冰道:“我们就此告别罢。连日搅扰之至!”朱文炜又苦留再住十日,于冰也不回答,笑着往外就走。朱文炜连忙拉住衣袖道:“请老伯斩留一天,房下还有话禀,就是小侄,也还问终身的归结,并生子的年头。”于冰道:“你今年秋天,恐有美中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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