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个题目,你做一篇。“沈襄道:“若必定着我出丑,我就做。”体仁见不推辞,甚喜,口中便念出“浩浩其天”一句来。不意沈襄腹内融经贯史,又是极大才情,此等题素常都是打照过的,随要过纸笔来,没有一顿饭时,即写真送体仁过目。体仁是中过乡试第三名经魁的人,于八股二字奇正相生,大小无不合拍;只因他屡下会场,荐而不中,又兼家贫,才就了教职。自知命里没进士,因此连会场也不下,恐费盘缠。他到是江西通省有数的名土,今见沈襄下笔敏捷,又打算着此题难做;将沈襄的文字接在手中,口中不言,心内说道:“这小子完得这般快,不知胡说些什么在内。”只看了个破承起讲,便道好不绝,再看到后面,不住的点头晃脑,大为赞扬。将通篇看完,笑说道:“昌明博大,盛世元音也。当日岳丈的文字,我见过许多,理路是正的,不及你当行多矣。只可惜你在患难中,只索将解地二元让人家罢了。“又怕沈襄于此等题目,素日做过,又随口念出一题道:“虽不得鱼”着沈襄做。沈小姐道:“做了一篇,好就罢了,怎么又出题考起来?”体仁道:“你莫管。”沈襄做此等题,越发不用费力,顷刻即就。体仁看了,喜欢的手舞足蹈,向沈小姐道:“令弟大事成矣!”沈小姐道:“什么大事可成?”

体仁便将周通日前所托详说,又道:“只是他儿子的文字,素常都是我看,每年总有五六十两送我,还有衣服、靴帽之类。我若将令弟荐去,他就不用我了。为自己亲戚,也说不得。”沈小姐道:“此举极好!只怕他已请了人,便把机会失去。”体仁道:“目今他儿子的文章,还都是我看,那里便请了人?就请人,也要请教我看个好歹。”沈襄道:“这周通佩服姊丈,想来他也是个大有学问人。”体仁笑道:“他有什么学问?不过以耳作目罢了。刻下他儿子不过完篇而已,每做文字,还是遇一次有点明机,一次便胡说起来。人物到生的清俊不过,若认真读书,不愁不是科甲中人。只要请好先生教他。”沈小姐道:“既然他父子都不通,还认得什么好丑?你为何两三番考我兄弟?”体仁道:“他父子虽不通,他家中来往的门客却有通的。诚恐令弟笔下欠妥,着他们搬驳出来,将令弟辞回,连我的脸也完了。”沈小姐道:“事不宜迟,你此刻就去。”体仁道:“今日天色还早,我就去遭罢。”随即到周通家去。至日落时,还不见回来。沈小姐甚是悬结,只怕事体不成。只等到定更后,体仁半醉回来。一入门,先向沈襄举手道:“恭喜了!”沈小姐道:“有成么?”体仁道:“我一到他家,便留我吃便饭,却是极丰盛的酒席。席间,我将令弟学问赞扬的有一无两,怕他不成么?已面订在下月初二日上馆,学金每年一百六十两,外送两季衣服。今日就先与了五十两,作添补零用之费。”说着,将银从怀中掏出,放在桌上。又向沈襄道:“你到他家,吃穿俱足,要这些修金何用?不如都支出来,让穷姐夫买点米吃吃,岂不是好?”沈襄道:“我原是苟延岁月人,只不饥不寒,得有安身处足矣!要那修金何用?我身边还有金恩公送我的几十两银子,也一总与姐夫留下罢。”叶体仁听了,喜欢的心花俱开,随即出去说与朱清:“此后日日加六两肉与舅爷吃;若剩有未吃尽的肉,只用添买四两亦可。像此等调度,全要你留心。”嘱咐罢,入来向沈襄道:“还有一句要紧话,休要到临期忘记了。我已向你东家说过,你是我从堂兄弟,名字叫做向仁,你须切记在心!”沈襄唯唯。

次日,沈襄从行李内,将不换送的银子,取出六十四两,送了体仁,把骑来的那驴儿,也送了他。体仁大喜收受,说道:“你今日将驴儿送我,就是我的了。我说也不妨:几天草料,吃的了我心上甚慌!我实用他不着,早晚卖了,得几两驴价,贴补贴补也好。”沈襄笑了。沈小姐道:“亏你是个读书人,怎爱钱到这步田地?”又道:“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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