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出首,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那是个精明人,不至于看不出这点,至少出首这一条,是在诈他。

王澍却不能放心:“要么还是派人查查?如果真有证据,始终是个隐患。”

桓宣点点头允准,看他欲言又止,便道:“说。”

王澍犹豫了一下:“穆将军的提议也未见得不是一条出路……”

立刻看见桓宣目光如刀,冷冷横了过来,后面的话却是不好再说,王澍想了想,还是说了下去:“以明公如今的地位,婚姻原本就是两姓结盟,未见得非要夫妻情好。如今明公孤立无援,陛下随时可能发难,宗室与明公不是一路,穆将军也未必靠得住。从前公主府态度倨傲,联姻自然不可取,如今公主府理亏在先,一心一意想要笼络明公,那么这桩婚事就能做得,有大长公主从中斡旋,宗室一方便能笼络,而贺兰氏的势力主要在中军宿卫,那是陛下身边紧要的位置,随时掌握陛下动向,只用一桩婚事就能将几处不利都变成有利,以属下浅见,却是事半功倍了。”

桓宣哂笑一声:“怎么,你是要我卖身?”

王澍被他呛这么一下,哑然失笑:“非也。我身为明公的谋士,自然不能只以明公的喜好为准,我谈的只是利弊,至于要如何决断,自然由明公做主。”

“不娶。”桓宣道。

王澍也猜到他多半是不肯,叹了口气:“既如此,那么公主府从此就是敌手,明公如今可称得上是四面楚歌,须得为将来好好筹划一番了。”

桓宣抬眉,望着黑沉沉的夜空。他既非北人亦非南人,在朝中本来就是单身独自,从前元辂一手提拔他上来,他心中存着知遇之恩,外人也将他视为元辂的心腹,可谢旃的死,再加上傅云晚,这点维系从此不复存在,即便元辂不发难,他也必要为谢旃报这

个仇。如此算来的话,他的确可称得上是四面楚歌。

景国北伐,元辂改制,宗室异心,一桩事接着一桩事,无一事不与他息息相关,而无一人可算得上是他自己人。转身往书房去:“把人都叫来,议事。”

“明公。”王澍紧跟一步。

桓宣停步回头,微茫灯火下王澍神情晦涩:“明公得罪的是帝王,亦且不是仁厚帝王,自古以来这种死局要么丧身殒命,要么……明公早做打算。”

桓宣眉心微动,许久,点了点头。

四更过半,书房中的议事暂告结束,桓宣推门出来,深深吸一口寒冷的空气。

抬头望时,宫城方向灯火通明,依稀能听见马蹄声与兵戈声,是跟随元辂出征的队伍在连夜集结,调配辎重。他在京中并无一兵一卒,元辂要带上他,那么兵力,从哪里来?

抬步往内宅去,灯已经熄了,小小几间房屋隐没在黑暗中,守夜的女使惊起,待要叫醒傅云晚,又被桓宣止住。

在黑暗中轻手轻脚走向她的床榻,又在床前停住。依稀能看见她的轮廓,呼吸清浅,和在幽淡的香气里。桓宣弯腰俯身,亲了亲柔软的脸颊,再又想起方才众人商议之事。

婚姻乃两姓结盟,未见得非要夫妻情好。从前他没怎么想过成婚的事,但此时此刻,忽地有了成婚的念头。

娶她。等她为谢旃守满三年孝期,他便风风光光娶她进门。

那么他这条命,就得好好保住了,还得有护她周全的能耐。桓宣又亲了一下,方才议事时始终不能下的决心突然便定了下来。原来许多极重要的决定,也无非是某个不经意的瞬间突然定下的。

将被角替她掖好,转身离开,叫过王澍:“我意已决。”

卧房。

傅云晚一动不动躺着,直到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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