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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宣猛地松开,转身离去。

傅云晚重又跌进了巨浪里。那只手消失了,安心和依靠消失了,他不再管她了,任由滔天的巨浪迅速将她吞没。在翻卷浮沉,濒临窒息的痛楚里傅云晚瞥见山涧外迅速消散的浓雾,终于看清了隐在后面的人。

桓宣。是他。

她苦苦寻找的,是他。

宣郎。极力叫着,叫不出声。他要消失了,身体面容一点点没入虚茫的背景里,他要消失了。她再也找不到他了。傅云晚在绝望中终于叫出了声:“宣郎!”

几乎与此同时,房门无声无息关上了。所有的声音都被阻断,桓宣在沉寂中飞快地走过廊庑,掠出围墙,身后风声响动,刘止察觉到异样追了过来:“什么人?”

墙外掠出几条身影,是凌越和豹隐,弄出动静引开刘止,桓宣头也不回地离开。

蠢透了。千里迢迢跑来这里。明知道她不曾有孕还是进了建康。亲眼看见她和谢旃,却还是深更半夜找过来。难道以为会有什么不同吗?真是蠢透了!

卧房里,傅云晚猛地惊醒。

手心里残留着交握的余温,身边空荡荡的,什么人都没有。

桓宣并不在。

那真实到以为是真切发生过的握手,那热烘烘的,让人安心依恋的气味,都只是一个乱梦罢了。

捂着脸,泪水顺着指缝涔涔落下。都只是梦,桓宣怎么可能还会来找她,他必定已经忘了她了。

而她到这时候才终于知道,她一直苦苦寻找着的,是他。桓宣越走越急,夜色中的别业一眨眼远远甩在身后,夜风柔柔地拂着脸颊,这江东的风都是温软,不像北地那

般酷烈,也就难怪她那样欢喜留恋。他早该看清楚的。

身后有动静,是凌越回来了。桓宣没有停,在夜色中掠过沉睡的建康城,掠过一重重巷陌,停在落脚的寺庙外。凌越很快追了上来:“甩掉了,刘止没发现破绽。”

没有得到回应,桓宣站在漆黑的夜色里一言不发,就在凌越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时,他突然开了口:“天亮返程。”

今后再不会踏上江东,再不会见她。

别业里。

外面传来轻轻的叩门声,侍婢闻声起来,端着灯开了门。有模糊的光亮从帷幕底下透进来,接着是刘止模糊的语声,他问的是娘子是否睡了。跟着有脚步声,侍婢要进房查看,满脸的泪水来不及擦,傅云晚急急躺下,拉起被子侧身朝向床里。

脚步声来到近前,侍婢打起一点帐幔来看她,傅云晚紧紧闭着眼睛。

太真实了,梦里的握手,甚至模模糊糊觉得似乎有人抱着她。那熟悉的暖热气味似乎到现在还萦绕在鼻端。太真实了,就好像方才侍婢的探视一般,就好像桓宣真的来过,真的打起帐子探身看她,真的握了她的手,甚至,抱了她。

眼泪汹涌着,迅速打湿枕头,帐子放下了,侍婢没发现异样,转身离开。听见房门开合的动静,刘止低声问了几句又走了,现在,一切都恢复了死一样的寂静。

不是桓宣。只是梦。桓宣不会再来了,他已经忘了她了。

可为什么,她这样空荡难受,就好像心都被剜出来,失去了一样呢。

天边露出第一抹青白色时,桓宣起身走到门外。

一夜不曾睡,此时双目炯炯,疲累之下精神分外清醒。豹隐们都已经起来了,先行出去哨探的人回来报知,城门马上就开。

桓宣迈步向外:“走。”

今生今世,再不相见。

别业里。

帐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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