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看起来很娇气的金粉色镜框,以前只在小姑娘脸上才见过。
但他戴着又意外地好看,尤其是在床边捧着一本书阅读的时候,像是香港电影那种走错了时空的年轻书生。
他记得镜框后的那一双眼睛狭长深邃,眼尾上扬,睫毛稠密,眼睑下的卧蚕却很突出,融合了凤眸带来的狡猾和镜框所拘束的斯文印象,让他看起来又有些纯真温柔。
他很喜欢看书,生病的日子里总是捧着一本日本文学,搬着凳子在窗边静静地看,住院的一个月里读过的书都能拼起来给隔壁病房的小男孩当书桌。
似乎也很喜欢绿植,除了钟爱的玉兰之外,床头上也总摆放着一盆多肉,是粉红色的虹之玉锦。
他偶尔会在午睡后趴在床头,睡眼惺忪地用手指触碰那些还没有变红的叶子,祈求它好好长,快快变多一些。
他和医院里的所有医生护士都相处得很好,就连隔壁几个病房的患者都牵挂他,总是会将家属用面粉反复清洗过的葡萄或者刚刚排队买来的糕点送给他吃。
明明昨天人还好好的,临下班时去查房,周峰还看到他倚在床边看着谷崎润一郎的《细雪》,抬头见到来人时还撑着下巴跟他打招呼,说早上雨后窗外有彩虹,你有没有看见。
周峰没有看见,他早上正在为一个八岁的小男孩做开颅手术,手术成功后躲在楼道里吸了只烟。
可他看着男人被细发遮盖了一半的脸,鬼迷心窍地偏过头,说自己看到了。
“很漂亮……”
然而接着他就看到那个男人嘴角撇了两下,忽然趴在书上笑了起来,瘦削的肩膀在那里一颤一颤,像是受伤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