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小鱼了,庄笙像叫着他的学生一样平淡又疏离地称呼着他,他再也听不到庄笙叫他小鱼了。
季禹尝到无边无际的酸涩,从天光熹微到日女暮时分,没有一刻不在刺疼。
“嗯……”
“我去给你拿。”
他看到庄笙转身离开,门缝开的不大,所以只能见到庄笙远去的半个身影。
他又用脚偷摸踢开一些,眼前一霎被屋里的黑暗所笼罩。
上次来得时候天还没有大亮,所以屋子里开着灯,窗帘一直没拉开,但现在已经是傍晚,屋子里还是没有日光照进来。
他在想,庄笙是在睡觉吗?不去上课,日日待在家里是身体不舒服吗?
庄笙很快就返回,西装和风衣被叠好放在精致却低调的购物袋里,让季禹这身装扮拎着袋子离开时不会显得格格不入。
季禹才看到庄笙穿着鞋子,身上也不是家居服。
“你要,出门吗?”
“嗯……去办点事情。”
“我送你吧,你去哪里?”
“你不顺路。”
“我顺的……我顺路,我没事干,我很闲。”
庄笙又笑了。
长发滑到脸颊时被他轻轻别到耳廓,眼尾上扬的弧度因为淡淡的笑变得越加明显,让他看起来很像那一树玉兰上半开的瓣。
他不看书时便摘去眼镜,将那双眼睛干净漂亮地展现在脸上,眼底透出的光让人心驰神往。
居然会觉得腻,季禹无数次开始怀疑自己,为什么对着这样一个人会说出「我腻了」这样荒唐的话语。
“那就一起吧。”庄笙似是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说:“等你忙的时候就没有机会了。”
季禹在那一句话里同时体验到了愉悦和苦涩,他忍着鼻腔的酸意快速地打开了按下了电梯,才不至于在这里一把将庄笙揽进怀里。
“庄老师,你去哪里?”
一路上两人没再说话,季禹在就要到达车库的那一刻迈开大步,提前为庄笙拉开了副驾驶的门,可转眼间他却听到了后座上的门被拉开又合上。
季禹立在副驾驶的车门旁有一瞬的呆愣,随即喉头干涩。
他想告诉庄笙这里才是你的座位,想告诉庄笙我从来没在车上胡来过,想告诉庄笙除了我和洗车员我甚至没让人碰过这车上的任何一个零件。
庄笙曾经坐在那里为他读过诗,为他唱过歌,和他在堵车的时候甜腻地十指相扣,和他在深夜呢喃地说过爱意。
他不肯破坏那个,他绝对不允许自己破坏那个,就像第一次和别人上床后他就没再踏进过庄笙的家门。
他到今天已经变得很脏,却又毫无意义地保留着他那份爱情最后的干净。
他或许也在梦里想过还会有覆水可收的一天,但是如今庄笙无声地告诉他回不去了。
季禹说不出什么,他瞬间又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毫无意义。
他只能看着那个空荡荡的座位,被回忆和痛苦来回折磨。
一路上都没有说话,直到到达目的地,季禹看着窗外的高大又熟悉的广告牌时,才恍惚反应过来。
他瞬间就明白了庄笙想要干什么,就像那天在玉兰树下他预料到庄笙会将分离付诸于实践。
“庄老师,你别下车。”
“我找错地方了,还有好一段路哪。”
他甚至锁上了车门。
“季禹……没错的,就在这里,你记得的。”
他说话那样轻,那把红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