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堂屋里走出一男一女。两人年龄都在三十出头。
女的尖嘴猴腮,一看就是尖酸刻薄之人,她三两步冲过来,扶住老太太,冲江舒涵苦口婆心劝道,“弟妹,你就算对我们有意见,也不该将气撒到婆婆头上。你有什么话就冲着我们来,不用指桑骂槐。”
江舒涵掐着腰,“我不用指桑骂槐。我相公的死,婆婆是帮凶,你们就是凶手。你们别给我装好人。这村里谁不知道我相公在县城当木匠,每个月能得五百个大钱。每月交了四百文到公中。只留一百文给瑞生买纸笔。你们还不知足。非要将这一百文也抠了去。害得我相公没钱抵徭役,不得不被带走。他身子骨单薄,才去了三天,人就没了。你们这些黑心烂肺的,却还在这边苛待我们孤儿寡母,你们的良心被狗给吃了吗?”
她越哭越伤心,“人在做,天在看,你们害我早早没了男人,害瑞生早早失了父亲,你们全都不得好死。”
她越骂越狠,柳彩春和张金贵气得面红耳赤。
张婆子被儿媳骂,更是气得老脸都歪了,指着江舒涵,恨声道,“我要代老二休掉你!你不孝!”
张家这边哭闹,围观群众越来越多。没一会儿,门口就挤满了人。
又过了一会儿,族长被请来了。
张婆子看到他就像看到了希望,甩开大儿媳搀扶的手,老泪横流,“族长,你可要给我作主啊。我老婆子一把年纪,竟被自己的媳妇儿骂,我没脸见人了呀。”
族长看了她一眼,只轻飘飘地问,“老嫂子,银贵没了,是不是还没称你的心啊?”
这话简直就是挖心之言。张家村谁都知道张婆子偏心大儿子,对二儿子张银贵非常不喜。
但是亲娘,再不喜欢,也没想过要他去死。
她无非就是不满老二留一百文,想借机整事,让二儿子将钱都交出来。但是她没想到,老二竟真将钱全都花了。
她后悔,想要用钱抵徭役时,已经晚了。名额已经报上去了。
再后来,张银贵被人抬了回来,她更是伤心。
没了二儿子,她自然不会将错怪到自己身上,反倒怪瑞生不该花钱。
张婆子捂着胸口,一脸不可置信,“族长?”
族长轻飘飘看着她,“银贵是你生的,你送他去死,族里上上下下早已议论纷纷,畜生尚且爱护自己的孩子,你却不行。等你百年之后,你男人自会与你分辨。但你现在又想休掉江氏,下一步是不是想让瑞生为他父亲偿命?好让银贵绝后啊?”他皱眉打量张婆子,“银贵真的是你生的吗?你与他到底有何深仇大恨,让他死了,在地底下也不能安生。”
围观群众无不愕然看着张婆子。
最后这几句话,虽是族长的猜测。却并非不可能。
谁都知道瑞生是个傻子,三岁才会走路,五岁才开口说话,经常会为了画画忘了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