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紧牙关,对父亲声嘶力竭地质问:“爹,我?是你的亲女儿!阿凌是您的外孙!您不帮亲眷,指望那个?裴君琅往后会厚待周家吗?依我?看,不如除了他,以绝后患!如此一来,唯一的皇子是咱们周家所出,皇权便?只能掌控在我?等手中!”
周崇丘失望地看了周婉如一眼,他为她捋去鬓边被风吹落的碎发,反问:“你有能耐掌控皇帝吗?”
周婉如一怔。
周崇丘叹气:“你心知肚明,若非忌惮他、畏惧他,你绝不会使出杀招,斩断所有退路。既然前路这般凶险,你还要周家人孤注一掷,冒着给皇家陪葬的风险,为你赌一把,卷入夺嫡是非中吗?你罔顾他们的死活,你心里?,已?经不把周家族人当亲人了。”
周崇丘苍老了许多,眼里?也没有矍铄的光彩。
说的话很在理,他心里?把周婉如当成至亲女儿,然而他也是周家的家主,他要为族人负责,不能因?他的私欲,让全族人陷入危险,命悬一线。
他必须步步为营,小心敬慎,避免行差踏错半步。
他们周家已?经足够富贵了,没必要再沾染皇权,为家族的峥嵘锦上添花。
周婉如心如死灰,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她腹背受敌,没有一个?可以信赖的人了?父亲舍弃他,丈夫舍弃她,偏偏她手里?的权势还不够重,还无法自?保。
周婉如想活,想证明自?己是对的。
她输了很多东西。
输了裴望山的心,输了婚姻,连儿子也输给了那个?贱人。
她不甘心。
“父亲,我?不甘心……”
“婉婉。”周崇丘叹息一声,“你是我?的女儿,无论?如何,我?都能保全你们母子,大不了不要天家的富贵,回家吧。”
“父亲,来不及了。”周婉如忽然抬头,眼角弯起?,笑里?有几?分明艳、几?分凄惨,“太迟了。”
周崇丘不明就里?,直到他亲眼看到,雪地里?的女儿取出火折子,燃起?一线香。
香烟袅袅升腾,如同一张遮天蔽地的云网,直入云霄,也从天而降,笼住了他。
那一味香几?乎无孔不入,随风钻进周崇丘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