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江夏一路进来的时候,体育馆都没开灯。
想到这儿,她下意识抬头看身后巨大的落地窗外,阴霾的冬日,阳光落得很快,此刻几乎已经沉入了夜色里,只是还未完全沦陷,那大概是一种蓝得发灰,或者灰得发蓝的颜色,明明没有光,却又撑起了几分亮,而除此之外的所有颜色,都成了画布上的黑。
几只飞鸟的轮廓在远处校舍屋顶蹦跳,随即振翅飞向了窗户这块画布之外的世界。
“那你游吧。”江夏也没回头,说。
她没听见江浔回应。
“看你半天也不上来,就是还想再游几圈不是吗?”江夏侧目瞥了他一眼,半靠在跳台边坐了下来,一点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天再黑一些我们就走。”话末,她就听见一阵水声,江浔已经钻入水里不见了。
江夏有些气馁,甚至开始怀疑江浔回应她时已经迫不及待想让她别打扰自己。
可是,她又为什么要留下来呢?
她不会游泳,而且怕水。
生平头一次,却觉得,这冬日安谧的游泳馆,是一个好地方。
而且……目光眺望向泳池那一头拨起的浪花她竟然有点羡慕。
什么时候她也能像这样,有一件想要去做的事情能让她这样努力,并愿意为此不顾别人的眼光,那时候她大概就能体会到,现在的江浔,为什么看起来不一样了吧?
难驯的兽应该奔跑在森林里,自由的鸟应该翱翔在天空里,巨大的鲸应该遨游在海洋里。
万物生长,各安天命。
其实也没过多久,天几乎全黑了下来。
黑暗中的泳池水仿佛深渊,从深渊里有东西往上爬,江夏不由得往后了两步,心跳得很快。
“走了。”那是江浔说。
“你等一下。”江夏叫住他,下一秒江浔兜头被人盖住了是他放在跳台上的浴巾。
他听见被浴巾隔开的另一端,江夏的声音安安静静的,“现在是冬天,不擦干一些会着凉。”
女孩的手在他脑袋上肆意蹂躏,也不知是真心体贴还是借机泄愤,但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过了这么久,他们两个姐弟,重新站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