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都是常年在大漠驻扎的斥候。跑马吹沙,习惯了自然无碍。可此人刚入伍不久,水土不服,倒也是意料之中。」
梁封侯闻言看了看病倒的斥候,旋即看向刘台镜,说:「刘左丞擅制兵器?」
刘台镜闻声侧过头,说:「叫大人看走眼了,卑职不擅制器。只因有熟人提携,这才混上考工左丞的职位。」
「马屁精,手上功夫没有,全靠嘴皮子讨饭。」黑子对他不屑一顾,「崇都里头尽是这档子人,没丁点儿本事,吹牛打屁的能耐倒不小。小子。」黑子不客气地看过去,「外头沙暴可不止今天有,往后多着呢。」
黑子冷笑起来,奚落的语气令围坐在篝火旁的斥候们都偷着笑。
「黑子。」梁封侯以眼色制止,旋即淡漠地看向刘台镜,「刘左丞实在人,实话实说,梁某人佩服。」
「大人谬赞。」刘台镜听着外头的剧烈的轰隆低鸣,「大人,沙暴何时才会过去?」
「明早。」梁封侯手搁在膝头,雄鹰站在他身侧的枯木上,「大漠的沙暴都会刮上一夜,第二天才消退。」
这时有斥候面泛忧色地说:「大人,依照尉史大人之令,沉沙营已再推进五里驻扎。我们的斥候和外寇日夜都能看到彼此。这种情况若是在维持下去,巡视的路线恐怕就要暴露,一旦沉沙营暴露,恐生异动。」
「这一点我知晓。」梁封侯点头,「只是我等在中庭边界巡查许久,一日不见迦拿人的军队,我便放不下心离开。」
刘台镜听着话,手中动作缓动令火花弥漫飘零,他说:「我猜外寇久见我方斥候却不曾推进,应也是在戒备我们的动作。」
「同样,他们也在戒备迦拿人。」梁封侯挠着身旁的鹰头,「根据陷阵营的战报,抵达海湾的两万外寇武士与迦拿人迎头对击,外寇死伤惨重。其后迦拿人迁移到大漠右庭的旧址,他们不可能在大漠里一直待下去。天气是其一,还有辎重不好运输,他们的人太多了,迟早要离开。」
雄鹰似享受地歪着脑袋,轻声鸣叫。
「那么他们只有两个选择。」刘台镜手中木柴一点篝火右方的沙地,「要么退到海湾处,那里靠近水源绿洲,可以供给军队食物和水。或者。」木柴点向左方,「深入腹地,进攻中庭,夺其地域及牛羊,辎重之难,迎刃而解。」
「哼。」黑子给那病重的斥候喂着水,「当初甄将军横扫右庭一夜大战。中庭距离右庭是最近的援兵,他们赶破了鞋也到不了。迦拿人不熟地形,贸然大举进攻就是嫌命长找死。再说了,这大漠的沙暴那可是说来就来,外藩定然早就吓地跟老鼠一样在大船上发抖了。大伙都门清着呢。」
斥候们都拍打胸甲表示赞同。
梁封侯是常年驻守满红关的斥候,他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军队的威风,尤其是斥候这类游走在生死边缘的角色,自信有时比勇气更为重要。
他没有反驳,只是盯着熊熊燃烧的烈火陷入思考,那鹰的目光永远和他保持一致,直勾勾的盯着摇曳的篝火一动不动。
轰鸣的沙暴是众人唯一能听到的声音,可这时,一声嘶哑的否决声突然响起。
「不……」
黑子侧过头,看着那喘着粗气的身子转过来,横侧的面孔被篝火照亮。
病重的斥候强撑着颤栗不止的身子,说:「他们绝不会在原地等着。」
梁封侯看向他,鹰的目光亦同望去。
梁封侯眸子凝着,他心中已对这声反驳起了警觉,只是他不肯承认内心的想法,随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