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别人并没有什么用。
宋临俞讨厌看到这种可怜自己的神情,因为对他来说,无法给予实质性帮助的怜悯,只会一次又一次地让他想起无法摆脱的噩梦。
“怎么这样和大人说话呢?”值班老师放下镊子,非常不悦地教训他:“这都是为了你好,你现在就应该——”
“老师,脸上的伤处理完了的话,我就带他走了。”
傅宴容插进来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宋临俞转过头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站了起来,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自己,他脸上那种事不关己的平静,在这一刻让宋临俞居然有些如释重负。
傅宴容扬了扬下巴,看起来有点不耐烦地催促了一下,说:“快一点。”
值班老师不再说话。宋临俞回头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走到傅宴容身边,跟他一起走出门。
这次他没牵着傅宴容的手,只是亦步亦趋地跟在人身边。
宋临俞脸上贴好的纱布几乎挡住了半张脸,显得更加苍白瘦弱。
傅宴容垂下目光看他,正巧对上宋临俞掀起眼盯着自己的视线。傅宴容发现他明明瞳孔偏棕,看人却总有点说不出来的冰冷执拗,总之应该不是什么乖小孩。
傅小少爷这个年纪正处于自我意识极其强烈的阶段,只勉强能忍受那种指哪打哪的小跟班。宋临俞这种一看就麻烦的小孩,他可不爱管。
于是他思考了片刻,停下脚步,把自己制服口袋里的学生卡递给了宋临俞,朝他指了个方向:“下楼一直走就能出去了,出门刷我的卡就行。”
宋临俞愣了一下,抬起手把那张薄薄的卡片接了过来。他苍白的指尖按住了学生卡的边缘,于是卡面上两寸相框里的傅宴容也弯起眼睛,精致又漂亮地与他对视。
宋临俞之前听见有人叫他“宴容”,现在彻底连名带姓地知道了是哪几个字。他指腹擦过照片,看着下面的姓名栏,下意识地,声音艰涩又奇异地念了一遍:
“傅宴容。”
名字被人叫出来的时候,总归是有些反应的。傅宴容本能地应了一声,听见宋临俞问:“我怎么还给你?”
“不用还。”傅宴容话说得不当回事:“马上就毕业了,而且他们都认识我,补办都不需要。”
宋临俞不说话,但捏着那张卡也没收。此时,原来在外面上课的同学们已经陆陆续续地回来了。傅宴容和朋友约了课后活动,更不想绕远路先把他送到门口。
“好了,听话一点。”傅宴容有点没辙地抬起手,摸了一下宋临俞的头,然后很程序化地弯腰冲他笑了笑,说:“下次见面的时候还给我也可以,路上注意安全,再见。”
宋临俞不太适应和别人的肢体接触,但傅宴容每次的动作他都预料不到,最后也只能迅速拉开了与傅宴容的距离,然后捏着那张学生卡,过了很久才对傅宴容说了一句“谢谢”。
傅宴容对宋临俞的印象就到此为止。
很多年后他并不记得这件对他来说很小的事,也并不知道自己的那张学生卡给了谁,更不会发现在剩下的时间里,总有人不远不近地观察着自己,履行着那句只有一个人记得的“下次见面”的承诺。
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看着他的?嫉妒,厌恶,感激还是好奇?宋临俞并不清楚。
至于那张学生卡什么时候会还回去……暂时也没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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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宴容的问题到此结束,只是宋临俞省略了两人见过面的故事后半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