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黑黢黢的,是白日喧嚣后的寂静:“你每天都来这儿?”

“怎么可能每天。我还要上课的。”春好盯着前面被手电筒照亮的路,“上课的时候一周来一次,放假就每天来。”

秦在水蹙眉:“你又要上学,又要打工,不辛苦么?”

“辛苦……”春好念出这两个字,摇摇头,“再辛苦也比从前好呀。”

她安静少许,瘦削的肩膀塌了些,但又支棱起来:“可能,人总有一段时间是辛苦的吧?以后就好了。”

她说着,不知是什么驱使,忽地问:“秦在水,你不辛苦么?”

她侧头看向他,目光竟有些清滢,像装了什么东西。

秦在水看着她的眼睛,有一会儿没作声。

风儿静默冰凉。

良久,他挪开视线,抬抬下巴:“这儿打工安全么?”

“安全的。今天在酒店是意外,我平常也就搬搬东西,然后跟着司机满城跑,还能看风景。这里很规范,有政府管,工人多、活儿也多。”

她话赶话的,本意是想他放心,但说着说着,春好更感觉自己在自爆。

因为从他的角度,她似乎更像一个拿着他资助不好好学习,贪财好玩的人。

“不过我也有努力学习的!”

她举着手电筒“嗖”一下跳到他面前。

秦在水被她弄得脚步一顿。

“我没耽误过上课,都是周末写完作业才来。”她还在解释。

她手里手电筒的光源晃来晃去,从下往上,照出她脸蛋的轮廓。小姑娘眼睛圆溜,黑发也被照亮,衬得她更像一只闪闪发光的小水母。

还是成精了会笑会闹、咋咋呼呼说人话的那种。

秦在水看了她一会儿,忽而伸手攥住她小臂,带着她把手电筒挪开。

她的脸重回黑暗,只有眼底晶莹。

她看着同在黑暗的他,心突地一缩,眨巴眨巴眼。

大市场里太安静了,只有他们两人,连马路的声音都听不见。

秦在水还捉着她的手。

春好有些腿软。

“别拿光乱晃,照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还伤眼睛。”他说着,终于松了手,还顺带拿走了她手里的手电筒,往前走去,“走吧,时候不早了。”

春好手里空掉,胸腔却还在震颤,她目光往前,落到他挺拔的后颈上。

这一晚,他牵了她三次了。

明明不带任何意义,她却惊涛骇浪,大气不敢出。

秦在水走出几步,发现她没跟上来,他在前面回头。

她一激灵,赶紧跟上他,心里只有一个疑问——她人不人鬼不鬼吗?

那她在他心里是什么?

春好不知道-

再次上车、下车,终于到了学校。

春好还没推开车门,就已经从车窗里看见校门口的黄诗吟和许驰,甚至还有学校的门卫。

他们俩都拿着手机,正和门卫说着什么。

车停稳,春好立马下去了。

黄诗吟最先看见她,微微一愣,

跑过来:“好好!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她很担心:“吓死我了!你还没手机,我完全联系不上你。”

许驰也跟来,他还穿着白天那个米其林轮胎的羽绒服,一脸没好气:“你再迟回来一点,我都要以为你被人贩子拐走了。”

秦在水从他那头下车,听见这话,抬眸往声源处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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