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殆尽了。”

婉襄闻音知雅。

更何况她原本也觉得,一件已经这样久的事,忽而被揭发,还是以这样不体面的形式,闹得京城人尽皆知,都在看皇家的笑话,定然有猫腻。

便是今日雍正不指责熹贵妃,她的颜面也算是丢尽了。

“最后是谁得益,这件事便大概是谁做的,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我们静观其变即可。”

有关于继后人选的风波,在孝敬皇后刚刚崩逝的时候就已经初露端倪,左不过是宁嫔与熹贵妃狗咬狗罢了。

那一日婉襄与富察氏擅自离开九经三事殿,其实是逾越了礼制的,是对孝敬皇后的大不敬。

但因为富察福晋也在其中,熹贵妃并没有说什么。

反而是宁嫔咄咄逼人,意图惩罚她们。幸而和惠公主早有预料,令人入宫求了雍正的一道口谕,她们才免于被惩罚。

宁嫔是要同熹贵妃公开宣战了。

乌尤塔的目光落在窗外,而后她站起来,“熹贵妃娘娘已经离开了,奴才应当回公主府去了。愿刘贵人在这紫禁城中诸事顺遂。”

乌尤塔跟着的主子已经永远地从这朱红墙中走了出去,无论如何,她也走了出去。

婉襄知道这祝愿是真心的,也知道永无可能。

乌尤塔先从东暖阁之中走了出去,雍正似乎留了她片刻,大约是问起公主府中治丧情形,与桑斋多尔济的情况。

在那样小,完全不知事的时候失去母亲,与得到母亲关爱之后再失去,究竟哪一种更痛呢?

婉襄没有再思考下去,而是继续认真地拨弄紫檀木小机上的那些无患子。

这是一味中药,秋季成熟,采摘果实,除去果肉和果皮,而后取种子晒干。除却采果实,后面每一步都是婉襄自己认真做完的。

她将它们一颗一颗地仔细挑选了,而后放进了一只古铜缎口铺绒斜格图案椭圆荷包里,以抽绳抽紧,又打了个漂亮的结。

乌尤塔早就已经离开了,她拿着荷包走向只余雍正一人的明间,向他行了礼。

若说面对熹贵妃时,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展现出他的怒火,而面对乌尤塔,这个和他一样在过去的一个多月之间失去了许多的人,共通的唯有悲伤。

“皇后遗言让乌尤塔去侍奉其木格,其木格又希望乌尤塔能够照顾桑斋多尔济。你从前同和惠关系好,有时朕若是不能顾及,提醒朕。”

他的声音很平稳,听不出悲切。他每一日需要面临着的除却自己的悲伤,都还有天下百姓的困顿。

婉襄点了点头,“我和富察福晋都会尽力。”

“很快又是四哥生辰了,我有一份礼物想要现在送给四哥。”

他的目光从那些遮挡他实现的奏章之中移开,抬头望向下首的婉襄。

“是什么?”

他想笑一笑,但愤怒和悲伤都消耗了他太多的力气。

他只能向着她招了招手,就像每一次他们同彼此相处时的欢愉,被失去亲友的痛苦阻隔的时候一样。

婉襄朝着他走过去,将这只荷包放在了他的案几上。

今年好像格外冷,他此时就已经用上他们初年相伴那个冬天所用的赤铜暖砚。

“这只荷包的纹样……同嘉祥昨日穿的那件衣服是一样的。”

婉襄的手落在他肩上,“是用剩余的布料做的,孝敬皇后七月时赏赐的。我从前不会做女红,缝制这个荷包的手艺,是和惠公主教我的。”

雍正没有抬头看她,目光一直落在这只荷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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