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随意地看了一眼,“嘉祥白日玩过,随手放在这里。待会儿朕再让人收拾。”

千里眼是珍贵之物,大多都给军人使用。三月时造了一批,十月里也不过拿了四支出来赏赐给将军常德无签千里眼两件,赏给提督哈元生黄纸签千里眼两件。

婉襄不免道:“嘉祥也渐渐懂事了,便不能再这样溺爱下去。有些道理她虽然恐怕一时听不懂,四哥也应该同她说才是。”

雍正一面看奏章,一面握住了她的手,替她暖着。

“此言有理,朕往后定然也要教她的。只是小孩容易教好,反而是大人困难。衙门一封印,官员不办差,便有乞丐无赖攫货于市肆之间,毫无顾忌,实在可恶。”

婉襄轻叹了一口气,“民间还有人于门口、角落等处洒米粮,谓与鼠辈同庆新年者。但凡作恶,终会得到惩罚,四哥不必这样生气。”

雍正抬头望向婉襄,“婉襄,你怎么好像把所有事都想得这么明白。”

她淡淡笑了笑,“因为实则事不关己。我身上没有四哥那么重的担子,不必每做一件事便考量许多得失,自然也就宽容了。”

雍正还有事要处理,婉襄同他温存了片刻,便又回到自己桌前,铺开了几张红纸。

“祭灶已毕,该是贴春联的时候了。白日里富察福晋带着永琏过来燕禧堂做客,永琏就说我们门上还没有春联。”

“嘉祥不懂什么叫春联,永琏和她解释了半日,两个小孩鸡同鸭讲,也不知最后她懂了没有。”

“既然提起来,反正我也无事,也给嘉祥写几幅对联,叫她懂一懂什么叫春联。”

去年这时候她还是一个乖乖躺在襁褓中的小婴儿,今年认识春联,明年这时候就能和她尚在襁褓的弟弟得瑟了。

她想了想,先落笔的是:“绣户香风暖,兰房喜气新。”

“绣户”为妇女居室,燕禧堂如今已经完完全全成了她的。“兰房”与绣户意思相近,但多了一重高雅的意味。

“这一副可以送给富察福晋。”

雍正喜欢一心多用,闻言望一眼纸上,“你这字迹,流出去怕是要惹麻烦。”

她才想起来她写软笔字是仿照的雍正笔迹。

“那就同富察福晋说,这是四哥赏给她的。”

反正他都要给乾隆亲王的王位了,赏一幅春联给富察福晋,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雍正好像又忙起来,淡淡道:“随你。”

婉襄于是将那一幅春联在旁边放好了,又开始写下一幅,这一幅是:“春风来绣阁,和气满香闺。”

可以送给裕妃。

她总算是从失去永瑛的痛苦之中缓过来了,又开始招揽后宫中的妃子同她一起吃暖锅。

这般心态,难怪她能那样长寿。

而后是:“帝德乾坤大,皇恩雨露深。”

她打算贴在燕禧堂门前,拍一拍雍正的马屁。

再想要写些什么,一时想不起来,也觉得有些疲倦了。有身孕的时候人总是更容易累。

雍正认真地写着些什么,婉襄抬起头,一面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一面望着安静地望着他。

雍正七年开始生病,一直到九年才好起来。

这一场大病消磨掉了他太多的精神与生命,让他的下颌线越发地清晰起来。

有多少个夜晚,她在将要失去意识的时候都在感受着它,抚触过一次又一次。

现在也无意识地伸出手去描绘。

雍正忽而抬起头,眼睛忽而落在她指尖,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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