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席间递了一回酒,毕了,让芸儿坐在蒋铭身旁,春儿就在陆青和允中之间坐了。众人饮酒行令,说说笑笑,觥筹交错,好不快活。马怀德吃了几杯就不吃了,只喝茶。

渐渐都有几分酒意了,允中和萧纯上离席,说道:“出门走走去,醒醒酒,莫辜负了这大好的秋光。”出去赏桂花了。

余下四人说话,因说起马怀德在京时,他父亲在禁军任职,为正七品武功大夫,两年前宋辽两国签订澶渊之盟,圣驾亲临边境,马怀德随父亲也在军中,跟着去了一趟澶州。

蒋铭道:“这么说,马兄当时在沙场上了?”陆青也问:“马兄可曾杀敌?”

马怀德道:“我们这一拨,是随着圣驾过去的,赶到的时候两下已经休战,其后就是对峙、谈判,再没打过,所以沙场我是看过了,却未曾杀敌。”

武继明问:“那表哥一定见到辽兵了,你看那些辽人,跟咱们有什么不一样么?”

怀德道:“能有什么不一样?就是穿戴的不一样,一般的一个鼻子,两只眼睛。不过,北人确实比咱们粗糙,性子也暴,一个个儿的,好像刚从土洞里钻出来的,应该是气候恶,大漠风沙,吹久了,都那个德性。”

说着,拍了一下桌子,又道:“依我说,也别说南人北人,任谁放到边关,在军里待上几个月,模样都好不到哪儿去!”

蒋铭笑道:“我想着也是如此。可是我的心思,既做了一世男儿,学了一身武艺,还是要去沙场上瞧瞧,拼杀个几回,才不枉了此生。”

陆青猛地把手往腿上一拍:“二哥说的正是!”他这一拍来的突然,旁边春儿冷不防,吓得一哆嗦。

马怀德笑道:“说实在话,以前,我也跟蒋兄一样心思,总想着上战场,无奈我爹不让,怕我学艺不精,断了我们马家的香火,后来,我在军中第一次看到杀人,嗨!说出来,真他娘的丢人!总而言之,从那以后,我就不赶着上战场了。可是,要是让人家欺负到头上,就是拼了这条性命不要,也要还手回去的。”

陆青笑道:“马兄怎么了,怕不是见血就晕?我家里那边有个兄弟就是,见人杀只鸡,鸡还没死呢,他先倒了。”

马怀德道:“那倒还不至于。就是第一次见着血呼哧啦的,我这个恶心呀,翻箱倒柜,差点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真丢死人了!”

说着,骂了句极为粗鄙的话,骂完了,又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说:“我这两年,整天跟些不识字的家伙厮混,尽说些浑话,真是该打!”

见他如此,蒋铭忽想起“起来重睡”的故事,掌不住笑了。

武继明道:“要我说,无论如何,还是不打仗的好,老百姓谁不想安安稳稳过太平日子?就像今天这样,哥几个聚聚,吃几杯小酒,听听曲儿,赏赏花,多好!”

说着醉眼乜斜,色眯眯盯着王芸儿笑,芸儿半低着头,羞答答。

继明又道:“那些辽人,从小生在边外荒野,茹毛饮血也差不多,见过什么好东西?哪有咱们这般标致的女娘。表哥,你去那边,可见过辽人的女子么?”

马怀德将身往椅背上一靠,笑道:“叫你问着了!我还真见过,不但是见了,还看到了最厉害的那个。”

几个疑惑道:“怎么是最厉害的?”

蒋铭道:“马兄莫不是看到了北辽的太后,那个叫做萧燕燕的?”

马怀德:“正是看见了她。”

继明问:“你是从近处看的?生的样貌如何?”

怀德想了想:“也不过平人样子,三四十岁的人了,要说相貌,也算是齐整,只是面上有些英气,倒是南人女子里少见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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