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铭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只怕到了应天见不着她,出了这么大事,太公一定带她出去避一避,下次见面不知什么时候,所以我心里着急。”
又过了两日,传来消息,说是云珔本来身子不大好,遭此打击,愈发病重了。加上老母亲猝然离世,雪上加霜,悲哀过度,三天水米不进,押解吏卒怕他死了担责任,请医调治,百般救护,然而云珔死志早萌,就此一病不起,竟撒手西去了。——此事在常兴动身之后,所以云贞往南路上并不知道父亲没了,直等到了句容才接到噩耗。此是后话不提。
却说三月中旬,张均如约来到金陵,迎娶蒋锦。蒋铭带着李劲并几个家人,送妹妹到应天成亲。一到宋州城,就寻空去了周家。只见到玉竹和钱妈妈,说太公去真源县陆家诊病,云贞带着桂枝,同周通序出门走了。
蒋铭得知云贞平安,心里稍稍安定。次日去陆家铺子,见到何掌柜,说是陆玄和陆老爷都病了,没来,只一个得力伙计来往真源传递消息,婚宴自然是不能参加了。
蒋铭耐着性子办完了蒋锦婚礼。与妹妹妹夫商量,将一应从人暂时留在张府,只带了李劲前往真源县,看望陆廷玺,并送大嫂家书。
动身之前,又去了一趟周家,这时周坚白已经从陆家回来。蒋铭拜见了太公,将所知云家案子的事备悉禀告了。太公这时方知云珔已死,甚为悲感。
询问云贞下落,太公说道:“正是因为这事,贞儿在庐州的表兄派人来告诉的,我和她舅舅商量,就让她跟着她舅舅,带着桂枝,出门走走,避过这阵子再说。”
蒋铭虽然知道不该问,还是忍不住道:“不知妹妹和舅舅是去兖州了,还是去扬州了,这两个地方,只怕知道的人多,不甚妥当。”
坚白见他一脸求肯之色,便道:“我们也是这么想。所以没让她去兖州,也没去扬州。与她舅舅往南边去了,通序说去会道友,落脚在哪,我也说不准。”蒋铭听如此说,只得罢了。
坚白得知他要去陆家,就将前时诊病的事告诉了。因陆家人难以启齿,没跟太公提起陆青去向,太公是医家,不打听人家闲事的,觉出气氛有异,也没问端底……是以蒋铭并不知陆青官司的事。此刻相遇,见他竟然扛枷赶路,大大吃了一惊。
因问陆青缘故。陆青不好提文权,只说:“哥哥失手误杀了人,他身子不好,所以我代他受过,断了濠州牢城营充军。这事儿说起来话长,一时我也说不清楚,等你到家再细问吧。”
蒋铭顿足道:“出了这么大事,怎么不早通个消息!要早些知道,找应天府递个帖儿,通个人情,就算不能免罪,也能断的轻些。批文一下,就不好办了!只好等我回金陵,跟大哥说说,看濠州那边有没有门路了。”
又道:“你先去着,到了凡事忍耐些,稍安勿躁,少不得辗转寻个人情,早晚保你回来。”陆青笑道:“那敢情好了,多谢哥。”
看官听说,蒋家与应天府尹结亲的事,陆家早知道的,却因案发时,廷玺和陆玄都病倒了,阖家张皇失措,一时想不到此。后来陆玄依稀想起,又因这层关系拐着弯儿的,从来也没去张家拜访过,又没得力人手办事。再一想,毕竟杀人命案,中间隔着本县衙门,追究起来,势必还要追捕文权。拿来拿去都是自家人,到时人情没托成,丢脸却丢得满世界都知道了。不如就在本县多使些力。后见断的濠州牢城营,地方不算太远,也不是寒苦地方,也就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