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一个须发蓬乱、瘦骨嶙峋的老汉,脸色黑黢黢的,眼睛瞪得铜铃般大,手上举着一把拂尘,踮着一只脚,撵着冲了出来。
顷刻间,老头已来到道士面前,打个照面,将左手一扬,纸屑纷飞,扑在道官脸上,原来是那张符箓扯得粉碎了。老头扬起拂尘杆子便打,道士没料到这一节,仓促间举剑应敌,却把剑刃使偏了,被老头一杆子打过来,踉跄险些摔倒,“啊呀”了一声回身便跑。
一气跑到仪门处,汇合了童儿,往外就走。那老头也不追赶,立住哼了一声,骂骂咧咧,转身回屋去了。于大和两旁家人都唬的面白如纸,于大追上来叫道:“大师留步,这可如何是好?”
道官儿一行走,一行摇头说道:“这厮好生厉害!小道技不如人,惭愧惭愧!告辞告辞!”
于大扯住道:“大师哪里去?”道官儿:“大官人扯我怎地?快去另请高明罢!”
于大带着哭腔道:“叫我哪里找寻?”道官儿:“若是寻不着,就只好多多拜忏,自求多福。”说罢领着童儿,叫开了门,也不乘轿子,只撒开两腿,云飞般去了。
这帮看热闹的面面相觑,目瞪口呆。半晌,悄没声一个个溜了下来。脚踏平地上,谁也不敢高声,咂嘴咂舌,都道:“这是什么东西,真邪乎,怎生是好?”须臾,各自散了。
陆青三人本来兴致勃勃,还想在镇上逛逛,这下心思全无,回客栈来。一路上回想方才,都不自在。陆青道:“可煞作怪!我怎么老觉着,像有什么东西在后头跟着似的。”张千也道:“是呢!我也是不得劲,后项上毛毛儿的。”蔡小六喝道:“别瞎想!又没作甚亏心事,怕个什么?自己吓自己!”
到了客栈商量,张千想启程往州衙门去,陆青也想走。蔡小六道:“忙什么,现在走,到那儿也天黑了。不如在这待着,我还想看看于大这事什么结果哩。”
张千道:“看今儿情形,恐怕一时半会儿没个了局。咱们怎么等的起?”
陆青道:“不如先吃几杯去,压压惊。”
三人到临街饭堂,叫了几样下酒菜蔬果碟,温一壶好酒。边吃边聊。
正吃着,忽听一个清脆声音叫道:“陆二爷!你怎么在这儿?”陆青抬头一看,只见门外进来三个人,为首一个男子,四十岁开外,头戴逍遥巾,身穿青布道袍。眉目清逸,三缕髭须,举手投足翩然仪态。随行两个年轻女子,一个身穿蜜合色衫子,杏黄裙,头上带着帷帽半遮着面孔,另一个穿浅青衫子,水色裙,丫鬟打扮。这两人陆青都认识,正是云贞和桂枝。
原来那天周通序带着云桂二人离开应天,往南而来。因天气正好,又不急着赶路,雇车雇轿,有时也步行,真正是游山玩水,不计时日。路过符离县时,通序遇到个相熟朋友,那人老母亲病了,相求周通序一行住下看诊,直到老太太病好了,三人才又动身,故此耽搁了不少日子,今天才来到这里。
话说牛头镇西北方向,有山叫做石洞山,山上有座道观,名叫玄明观,观主清虚道长乃是周通序早年学道的师弟。通序看顺路,去观里访他,不想却扑了个空,道童告说,清虚云游去了,掌观大弟子吴宗元给人做法事去了,也不在。
周通序没在山上耽搁,来镇上住店,碰巧来在陆青几个落脚的地方。一进门,桂枝就瞧见了陆青,上前说话。
陆青从县里出来时,路上碰见蒋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