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道:“多谢各位指教,小人知道了。与我有随行的朋友,已去央了。”
不想营里差拨恰巧路过,听有新到的配军,走了来与陆青说话。众人见差拨来,忙都散了。
差拨问陆青道:“你就是新来配军?”陆青道:“小人正是。”差拨道:“你可知我是哪个?”陆青看了看他,摇摇头,老实说道:“不知是哪个。”
差拨看他憨憨的,也不陪笑,也没有拿钱的意思,心生怒气,气咻咻骂道:“不知哪个?你个怪狗才!看你憨头呆脑,就是个不晓事的!你不认得老爷,见这身穿戴还不晓得?想是在家不做事务,专一胡闹惹事的行货,不通时务,闹出祸来,非得吃个亏才长脑子,今儿到了老爷地界,看谁还惯着你?不揭了你一层皮下来,你也不认得老爷是哪个!”
陆青被他一顿葫芦骂,摸不着头脑,恰这时崔押司进来,笑说道:“差拨哥哥!原来你在这里,方才跟管营相公说话,一错眼就不见您大驾了,到处寻不见!这是我家小兄弟,刚来不知南北,您老人家大量,千万别跟他计较。”
当着陆青的面,将十两银子取出来递过。差拨接过银子,顷刻间转怒为喜,眯着眼问:“这是单给我的,还是给我和管营两个的?”
押司道:“这是单给您老的,管营相公的方才给过了,也是这个数儿”。
那差拨喜形于色,忙将陆青行枷开了,押司招呼陆青见礼,陆青笑嘻嘻作了个揖:“差拨哥哥好。”
那差拨满面笑容,拍了拍陆青臂膀道:“看你这小伙儿,恁好精神,怎落到这地步!想是吃了人家陷害,你这官司莫不有些冤枉?莫要焦躁,我看你生的恁好相貌,以后衣禄荣华少不了的,遇着机会,必能出人头地,就做个大官也说不定哩!”
押司陪笑道:“你老人家说的是,我这兄弟,算命的都说,以后前程无量。只是如今时运未到,还请差拨哥哥多看觑他。日后倘若发达了,忘不了您老人家好处!我在府衙现做小吏,以后那边有甚事,尽可来找我,只要兄弟能效力的,水火不辞!”
差拨笑眯眯道:“这敢是好了,以后少不得还要押司费心。”
陆青在一旁陪着笑,心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六哥说的真是不差。”
却说差拨将银子收起,向陆青笑道:“看你这么通达时务,我便与你教个乖。咱们这里,管营相公慈悲,不像别处贪暴,都是明白好说话的,你只须守规矩,老老实实做活儿便了。只有一件,这里配军有个姓郑的,囚徒们都喊他郑三爷,凡事你须奉承着些,莫要招惹他。”
陆青不解,看了看崔押司。押司笑问:“这个郑三不也是配军么?怎么一样的囚徒,却都怕他?”
差拨看左右无人,咳嗽了一声,低声道:“郑三是囚徒不假,却是都监杨老爷的内侄。杨爷甚是在意他,本来,是要他去身边看顾的,现留在营里,为的是给都监选人,哪个囚徒本领高强,他便给杨相公荐了,军中伺候,讨一个出身。所以谁不巴结!就是管营相公和我,也看杨爷面上,凡事让他两三分。你新来的小厮,长些眼色,莫要与他冲犯了。”
原来这濠州牢城,虽非远恶军州监所,凡来充军的,也都是犯了重罪才来,多的是那不要命的强徒、抵到死的恶汉。一旦流配到此,许多囚徒没有时限,一生劳作,到死也回不去故土。要寻机会出头难上加难,必得依附官吏,给人卖命。故此,都监、管营多有留意,捡那有本领的犯人,招揽身边听用。
那郑三原是市井无赖,因斗殴打伤人命,发落在此。他有个早年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