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孚“嗯”了一声,沉声道:“丁元寿前夜败回来了,据他说,孙沔带了几员将领,率兵不足两万,还有溧水去的千余人,这两日应该就到了。”
姜蒙方想了想,皱眉道:“既是孙沔离开了寿州,李悃如何还不来?为今之计,大公子应当速去寿州,催促李悃过来。李悃在京多年,结交的甚人都有,后来与觉空也见过好几面,都瞒着咱们。我只怕他心意不坚。来了庐州,就在大人眼皮底下还好说,要他独个在那边守寿州,着实让人放心不下!”
孟起思忖道:“姜先生说的也是,梁寅现在那边,但怕有事他顶不过李悃。我明日便回寿州去吧!”本来他因觉空的死一直对姜蒙方耿耿于怀,然事情到了此时,也就顾不上计较许多了。
李孚点头道:“行,那你去吧。寿州易守难攻,才是咱们重中之重。滁州那边战报来,说王益祥和季隆在那里立足已稳,兵权在握,王益祥亲自率兵把守清流关,一时也难攻破。这样咱们三方互为支援,互相照应,就能保得无虞。”
孟起看了看父亲:“相比之下,反是庐州城防备弱了些,孙沔来到一定重兵强攻,父亲一定要小心为上。”
李孚笑道:“我这边你不用担心,我早有准备了。等孙沔来了,围了城。我看时机发令,调动饮马川隘口的军队过来,那时里外夹攻,打败了他,才好让蒋钰给赵元佐写书,更多几分胜算!”
……三人又计议多时,姜蒙方走了,屋里只剩父子二人。李孚道:“事不宜迟,你快收拾收拾,作速去寿州。”顿了顿,又道:“走前去看看你母亲吧。”
孟起道:“母亲如今怎么样了?”
李孚叹了口气:“从起事那天开始,就把自己关在房里,只是伤心,好几天不吃饭,如今丫头劝着进些饮食,每次我去,总关着门不肯见。她还是想不开,总觉咱们做的大逆不道的事,将来没好结果……本来身子就不好,如今愈发瘦弱了,这么忧虑下去,能支撑几时?她听你的话,你去劝劝她吧。”
孟起默然。说道:“我知道了。”想了想又说:“蒋家兄弟俩,我把小的安置在客房,着人伺候,蒋大郎让他去了逊斋。那蒋小官与我早年相识,是个心慈面软的孩子。父亲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伤害他。”
李孚看了儿子一眼:“这你就不用管了,我会看着办的。”稍后又道:“孟起,你什么都好,我甚是放心,只是有时候妇人心肠。平素也罢了,值此紧要关头,凡事万万不可心慈手软。”
李孟起看看父亲,没言语。
李孚又道:“那时秦助阖府抄没,姜蒙方就劝我起兵,去闽地立足。我思量我老了,不愿意再度背井离乡。事情一直不得妥当,以为此生就这么蹉跎过去,只好等你往后再做图谋。谁料滁州那边泄漏了机密,想不举事也不行了。事已至此,难道束手就擒,引颈就戮么?”
孟起道:“儿子知道,父亲这些话不用说了。儿子自始至终,从没想过违背父亲的意愿,也从未犹疑埋怨过此事,事到如今,即是天意如此,咱们只尽人事,看天命罢了!”
父子俩说了会儿话,孟起告辞来在自家院里,径往上房而来。
此时已是黄昏,一轮夕阳在远山上,又大又圆,红彤彤的,渐渐沉了下去,只剩得一抹余晖。屋里还没掌灯,丫头玉钏在门口迎着施了个万福,怯声说道:“太太有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