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起不答她话,冷冷地道:“母亲身体不适,现下歇着了, 姨娘还是请回吧。”
这裴迎春一向怕孟起的, 也因孟起不敢惹云珩。听这么说, 怔了一怔,脸上堆出笑容来:“大郎何时回来的,可知三郎和寅儿两个现在哪里,一块回来了没?”
孟起懒得跟她说话, 情面上却过不去, 简短答道:“他们没和我一起, 各自都有差事要做。”
妇人眼睁睁地问:“那就是不在这城里了么?”
孟起道:“这些事父亲自有安排,姨娘何必多问?且请回去吧!”
妇人语塞, 转身往外走了两步,忽然又回过身来,“噗通”一声跪在当地,颤声道:“求求大少爷,你告诉我,既是都不在城里,却往哪里去了?他俩如今都办什么差事?悄没声的就走了,我已是三个多月没见,也不知是生是死,撇下我这做娘的,可如何是好?”一面说着,一面流下泪来。
李孟起忙闪过一旁,道:“姨娘这是做什么!成何体统!”喝命跟她的丫头梅香:“快扶姨娘回去!”
梅香来扶,裴迎春不肯起身,提高声音道:“这都什么时候了,我还要什么体统?听说老爷叫寅儿和三郎都去外头打仗了,凶险的很,能不能回来也两说了,我只想见见儿子,还要什么体统……”越说声音越低,哀哀地哭起来。
李孟起本来对她甚是厌恶,平常话也不多说一句,此时却看妇人简单装扮,不施脂粉,脸上全是泪水,全不似往日妖里妖气的模样,也觉有些可怜。放缓语气道:“姨娘不用担心,他俩现在都好好的,快请回去吧。”
妇人闻听这话,愈加悲伤起来,哭倒在地,伸手扯住孟起衣角哭道:“大少爷,你做哥哥的本事大,千万护着他两个些,三郎是你嫡亲的兄弟,寅儿虽是别姓,你们也是一块长大的…”
孟起忙闪身:“姨娘请自尊重些,这等闹像什么!”
裴迎春就如没听见一样,兀自哭着说:“老爷只看重的是大少爷,将来即便事成了,大少爷要做皇帝,也须有兄弟们扶持你,要是败了,掉脑袋也是你兄弟们先去…”
忽听里间房门“啪”地一声打开,云珩走出来呵斥道:“住口!你听听,都说的是些什么!”
裴迎春陡然一惊,自己也觉说的话不吉利,便住了口。云珩骂丫头:“你们是死的么?还不快把姨娘扶起来,像什么样子,这哪里还是大家子里的人!”
裴迎春从未见过她如此疾声厉色,一怔之下恢复了理智,不待丫头扶,站起身来整一整衣服。忽然看向云珩,正色说道:“太太是大家子出身的闺秀,自是有体面的,妾身算的什么,哪里还顾上体面?太太好命,大少爷如今也来家了,老爷心里,向来也只有您正头夫妻,只当我是个奴才玩意儿罢了!这么些年,妾身的念想,不过都为了两个亲生的孩儿。太太是读过书的人,岂不知道么?现在咱家作出这样事,要是成了,也是您老人家做得皇后太后,大少爷当得太子皇帝,妾身们好了也是陪衬,不好了,便都是赘字号里的。要是事败了,就连奴才丫头也不如,都是陪着死的数罢了。”说着,又是两行泪水流下来。
云珩却是面无表情,冷冷地道:“便是如此,那你说说,你想怎么样?你又能怎么样?”
裴迎春被她问住了,一时语塞。
云珩冷哼了一声,道:“现下已是这个情形,难道你哭哭闹闹,就能改变什么?丈夫也好,儿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