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云贞和李劲都哭了,独蒋铭呆呆坐在那里,魂魄不收,两眼无神,好像浑身力气都抽走了,欲哭无泪……
当日傍晚,五人五骑进了石州城。到府衙收到两封信札:一封书是公文,说蒋钰为国捐躯,蒋铭可即日启程回金陵奔丧,石州这边未完公务交由孙沔处置,改日朝廷另派人前来主理。内附有赵元佐手书,嘱咐蒋铭速回金陵,到家好生安慰高堂二老;
另一封是家信,封皮逆封着,允中写来的。信中备悉告诉了自己和大哥如何被李孟起挟制到了庐州,蒋钰不肯从贼写书,后来坠城捐躯的事,又讲了自己扶灵回家,父亲母亲十分悲痛,身体都不大好,大嫂也因悲伤过度病倒,阖家哀恸,盼望哥哥早日归来,云云。
当晚众人就在厅上待了一夜,陆青诉说前事,从濠州夺下杨能兵权,南下平叛,直说到最后李孟起自尽,寿州城破,回濠州途中得到灵儿消息……说及蒋钰坠城和灵儿遇难情形,语不成句,泣不成声,众人无不下泪。
蒋铭神思恍乱,只不做声,听说哥哥从城上跌下来壮烈牺牲一节时,痛彻心腑,一时昏厥了过去,云贞搓着胸口半日,方才苏醒,这时才得哭了出来,大放悲声……
第二天,汪殿成、董新民诸人都听闻了消息,纷纷前来府衙慰问。接下来众人便做回程准备,收拾行李,雇下车马。这一日清晨,带着来时一队亲兵,骑马的骑马,乘车的乘车,汪殿成率诸将以及董新民、任清源等人送出城外十余里。陆青和曾建随同铭贞走了三天,到太原城附近时两下分手,洒泪而别。
却说陆青和曾建望着蒋铭一行去了,拨转马头,慢慢往太原城而来。临近城门不远,下马在路边山坡上歇坐。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秋阳斜照,金风飒爽。陆青几个月以来一直头闷心塞,如同行尸走肉。这次和蒋铭等人在一块儿,哭了三四天,方才松懈下来,神魂归位,只觉得浑身虚软,飘飘忽忽,整个人好像被掏空了。
两个坐着,都不说话,望着远处山地连绵,空旷寂寥,只有风吹草木簌簌作响,恍如梦中。
陆青忽然想起:“那时离应天不远,也没找人往家里说一声。不知我往这边来了,大哥回头再去濠州找我,不是要扑了空?”
曾建听见终于说了几句正常话,忙安慰:“没事的,以后送信回去就行了,再说,蒋二哥他们回应天,也能通个消息。”
陆青“嗯”了一声。又想到蒋钰没了,蒋府一定早通知了家里,大哥二叔他们必是都知道了。不由得心痛如潮水般翻涌而过,无奈叹息了一声。
正这时,忽听身后山道上有人说话。兴冲冲小孩子声音道:“姐!下回再来,你把弓箭带上,要是今天依我,带上弓箭,就能打两只兔子回去了。哪怕柴少些,娘也一定高兴!”
紧接着一个清脆的声音斥道:“你管带不带呢!下回不许你跟来,告诉你,以后都少跟着我!”
小厮叫道:“哈!你又翻脸不认人,昨儿我还给你说好话,叫娘少骂你几句,转头就忘了我好处。下回要是不带我,我就跟娘说,让早点把你嫁出去,让那个郝万龙再来提亲!”
话犹未了,就听“啊呀”叫了一声,小厮一边跑,一边挑衅:“来啊来啊,看你能追上我?”
曾陆二人扭头一看,只见一个十二三岁的乡下小子,背上背了一小捆柴草,沿着羊肠小路跑了来,他身后不远又来一个年轻人,身上穿着粗布衫裤,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