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拜见了叔父,兰芝就让芳春带禧儿回屋,和他外祖母待着去了。原来陆婶得知了蒋钰的事,就来了金陵,已然陪着兰芝住了两个多月。
众人见礼毕,难免都想起蒋钰,感觉凄凉,兰芝也落泪了,又恐惹白氏伤心,略说了几句话,也告退带禥儿回房去了。
白氏想跟儿子说话,又怕他累着,问了还没吃饭,忙吩咐厨房弄饭。正乱着,蒋毅从前头回来了,见蒋铭在这里,便道:“承影才回来,一路辛苦,快让他去歇着吧,饭也端去屋里吃!”
蒋铭和允中从上房出来,蒋铭问:“大哥的灵位设在哪里,安放祠堂了么?”
允中:“还没,设在小书房里,有人早晚守着,爹说等过了周年忌日,再放家祠里去。”
蒋铭:“你陪我去拜一拜。”允中迟疑道:“要不,还是明天再去吧。二哥先回屋歇歇?”蒋铭不语,兄弟俩一同走来。
到了大房院子,门口碰见潮音,兰芝料到蒋铭会来,早使丫头等着的。当下引着进了小书房。灵堂设在里间屋内,灵桌上供着三鲜茶果,壁上挂着蒋钰的影像。
蒋铭一眼看见蒋钰灵位旁边,略低还另设着一樽牌位,吃了一惊,仔细看,上面写着“故蒋门室人陈氏之位”,问允中道:“这是谁?”没等允中说话,脑子里一闪:“是菱姐姐么,她怎么也…”
禁不住头一昏,身子打了一晃。允中忙扶了一把,说:“大哥走时,菱姐姐身子本来就不好,后来悲伤过度,就……”
原来那日允中扶灵柩回到家,阖府举哀,各处报丧。蒋钰交游甚广,又常常施恩于人,一时轰动了整个金陵城,半城挂白,来往吊问的络绎不绝。蒋毅顾不得悲痛,连夜给赵元佐写了密书,命陈安和陈全父子两个,赶去汴京送信。本来朝廷得到孙沔呈报,要表彰蒋家的,却被赵元佐拦下,说了许多言语。真宗感喟不已,下旨赏赐金银若干,并着蒋铭回去为兄守丧。
灵柩进门之日,兰芝和菱歌哭得死去活来,都绝了饮食,到了第四日头上,白氏看俩人卧床不起,奄奄一息,只得报知了蒋毅。蒋毅发话道:“哀痛自是常理,但咱们这样人家,还能人殉不成?况还有父母在堂,膝下幼儿待哺,断不可如此短见。”
传话到内室,二人听了,才渐渐进些粥水。然而菱歌自生产之后,气血亏虚,身体一直瘦弱,难以培补,怎禁得起如此悲恸。她年少时经过离丧,此刻又没了丈夫,生无可恋,死志已萌,病恹恹一个月余,终致撒手人寰。正赶在蒋钰断七发丧之前,就与蒋钰灵柩一同送至泉盛乡祖茔,葬在旁侧。
蒋铭听说这些事,又是一阵心如刀绞,欲哭无泪。半晌说道:“没了大哥,菱姐姐的天塌了,活着,对她来说也是煎熬。”
允中拭泪道:“菱姐姐临走也说这话,把重阳儿托付给了大嫂,说,后面几十年的苦,她就不吃了。”
当下蒋铭上了香,拜了灵位,路上哭过多次,这会儿反倒哭不出来了。坐了一会儿,允中相劝:“二哥回去歇着吧,别让父亲母亲担心。”
这才回到了自己房中,只见一切依旧,恍如梦中。琥珀含泪接着,小丫头金匮本来打发去大房伺候,这会儿也回来了。两个服侍蒋铭盥洗,厨房端来饭菜,蒋铭只略吃了几口。落后洗浴过,披散着头发,靠在床上待着,跟琥珀有一句没一句说话。
他连日赶路,其实已经累极,不知不觉就躺下睡着了。
这一睡,睡得人事不知,醒来时只觉得胸口一阵刺痛,嗽了两声。琥珀听见了,掌灯过来,蒋铭要吃茶,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