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还在犹豫,曾建催促道:“还愣着干嘛,赶紧追呀,一会儿追不上了!”陆青不及细想,只得上马跟着来了。
那萧燕萍在前纵马,时快时慢,每到拐弯处,总是让陆青看到身影,不至迷失了方向。也不知跑了多远,陆青打马转过山坳,只见萧燕萍牵着马站在那里。
陆青也下了马,拉着缰绳走过来,未及说话,只觉一阵夹杂着苦寒的香气扑面而来,吸入肺腑,身心陡然一爽。转过脸顺着她目光看去,眼前粲然一亮!
只见面前一带坡上,生长着一大片杏树林,漫山遍野,阳光照耀之下,灼灼绽放着千树万树粉白的花朵,团团簇簇,粉妆玉砌,绵延如海浪一般,随着微风,荡漾着一阵阵清冽的花香,闻之欲醉。
美景当前,陆青一句话也说不出,看着看着,忽然觉得一年来积聚在胸口的郁闷伤痛之感蓦地松动开来,一阵心潮翻涌,几欲流下泪来。
两个人立在那里看了一会儿,牵马走进杏林,花树间漫步,默默无语。后将马匹放在一块青草地吃草,各自找了块山石,坐下来晒太阳。
陆青问道:“这是什么地方,你怎么发现的?”萧燕萍道:“这里叫做木头沟。前年春天我砍柴,遇见一头狍子,一路追到这边看见的。去年春天我也来过。我小时候,住的地方不远也有一片杏树林,每到开花时候,妈妈就带我去玩,我妈最喜欢杏花了。我一看见这些花,就想起我妈妈。”
陆青看她脸色微微泛红,眉宇间神采奕奕,与旁边杏花相互辉映,甚是美丽,不觉恍惚了一刹。顺口问:“你妈妈还在辽国么?”
燕萍不语,少顷淡淡笑了笑:“我九岁时,我爹娘就都没了。”
陆青听得心中一软,想起初见她时那般恓惶无助的模样,油然而生一股歉意。心道:“不想她的身世如此可怜,”转话题问:“那是谁教你的骑射本领?真是了得。我见过的人里,不说是最好,也比大多数人都强。”
燕萍就笑了,略带得意地看了看陆青:“是我叔父教我的,自从我爹娘没了,他就收养了我。他很疼我,教我读书识字,骑马射箭,当然也是我苦学,才能学成这样。我知道,只有练好了本领,旁人才不敢欺负我,我才能保护叔父…可是后来,我叔父也被你们中原人害死了……”
陆青想起萧崇敬来,不知怎么安慰她,默然无话。萧燕萍倒没怎么伤心,问:“陆大哥呢?我猜,陆大哥从小一定有很多人疼你。”
陆青道:“我也是从小没了父亲,但是母亲和大哥都疼爱我,还有叔父一家,比起你,我是好多了。”
萧燕萍道:“一看你就知道,你家里一定有人待你好。小时候过得好的人,长大了脸上能看出来的。”又问:“那陆大哥为了什么事,去了牢城营?”
陆青淡淡一笑,说:“因为家里出了事。我哥哥失手,把他的小妾杀了,小妾与人通奸,那个人也是姓陆的,这是我们家一桩大丑事…”他自从离开家,从未与人提过这件事,所以就连曾建也不十分清楚。此刻却放松了,只当萧燕萍是多年旧友,如此这般,把当年文权和盼盼如何如何,自己和哥哥如何如何,从头至尾全说了。
说毕又笑了笑,道:“刚从家出来那会儿,我一想起陆文权就气,恨不得把他拿过来一刀杀了,后来时间长了,慢慢也就不气了,他虽可恨,也不是全无是处,想起从前兄弟们一起,何等快活呢…大哥也不是故意杀人,这也是天意吧,要是我不去濠州,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