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中道:“云姐姐的难处,可想而知。周道长的交游广,去哪里不行?就算是在凤栖山,她不想见你,还是见不着。不过,知道二哥没应王府的亲事,早晚都会回来的。她有人护着,哥也不用担心,只须耐心些等,”看着蒋铭一笑:“只可惜大好时光,你两个,真是良辰美景虚度了!”
到晚间,弟兄俩叫上陈升、陈全,在烧锅巷厅上吃饭,述说家里外头各种事情,蒋铭也说些在京城的事给他们听。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天就黑了,陈全陈升告辞。兄弟俩来到蒋钰从前住的那屋里,掌上灯,吃茶说话。
允中道:“这屋里自入冬后我就没住过,这几天虽然转暖,夜里还是冷。二哥还是去家里住吧。”蒋铭摇头:“不用,我就想这里待待,在京时就想。”
又道:“现下家里外头都交给你,连乡下的事父亲也不管了,的确是辛苦你。”
允中淡淡笑了笑:“也没什么。刚开始想的多,是有点乱。后来熟悉了,大略知道要害关节,不过就那几个人的事。父亲也指点我,他不在家我就和陈叔商量。这两年我也惯了,有些事,其实没有十全十美的法子,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也罢了。”
蒋铭:“正是如此,天下事是这么样。”望着允中笑了,允中:“哥笑什么?”蒋铭:“没啥,听你现在说话也这么老成了。”
环顾四周,只见墙上依旧挂着昔年的字画,打开书橱门,还是那些东西。怅然道:“大哥都走了四年了,好多事想起来,就像昨天一样。我在京里这一年顺风顺水,多得王爷的照护,归根结底,还是大哥的恩泽,刚才看见禥儿,也有大哥几分风神了。”
允中默然:“是,父亲对禥儿甚是上心,总不离左右,亲自教导。”都想起当年的事,默默不语,灯下相对良久。
允中道:“对了,陆青哥现在怎么样了?一直没他消息,还在太原么?”
蒋铭:“不在太原了。往党项那边打仗去了,到京战报消息我看过,说是收复了延州,正清理附近的匪贼,修整军队,党项人现在也硬的很,又狡猾,全不讲礼义,只能用强。”
允中哦了一声:“知道消息就放心了。回头我告诉大嫂一声,大嫂时常念着他。”
蒋铭:“那会儿见到大嫂我想说的,后来想这些事太凶险,还是不说为好。何必白让家人担心。”
允中:“哥说的是。”
提起家事,允中道:“家里都没啥变化,各人都是老样子。就是虞先生前一阵病了,病势沉重的很,有几天看着将要不行的样子,父亲都吩咐准备后事了。我也去陪过两天。后来竟然好起来,也是幸事。”
蒋铭已经听说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先生是有福之人,”忽然想起:“我怎么听说你要去寺里皈依?有这回事么?”允中瞅了哥哥一眼,没言语,算是默认。
蒋铭板起脸来,想斥责他几句,却停住了,和缓语气说:“这两年没少去奉先寺吧,和悟因大师见过多少回?”
允中也预备他说严厉的话,没想如此,摇摇头笑了:“也就见过一两回,大师清修,哪有那些功夫见我呢。”
蒋铭略作沉吟:“自大哥殁了,我有时也思量这些生死的事。在京里,有时也去寺中转转,遇见有修行的法师,也和他聊聊。在宋州时,也向周道长请教过,人生无常,世间乃是幻相,其间道理竟是难破的。”
允中淡淡一笑:“是。人身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