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乔宇刚睡下,头发乱七八糟地跟着跑了下来:“出去找找?”
“你认识路吗?别把自己找不见了。”说完,宋霆大步迈出茶馆
南久沿着帽儿巷往里头闲逛,不知不觉走到了坡子上面。两旁的矮房院门紧闭,最里头有座红色的房子。院子的铁门生了锈,窗户里面黑灯瞎火。外立面经年累月被雨水冲刷,暗红和褐黄层层叠叠,宛如凝固的血泪。
李崇光曾对她说,宋霆原来住在坡子上面的红房子里。南久驻足在院门前,想到从前这里发生过的事,一股悚然而压抑的氛围伴随着夜风从院门内席卷而来,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你来这里干吗?”宋霆的声音冷不防地出现在南久身后,她倏地转过身。远处的光亮将宋霆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触碰到她的脚尖。
南久的目光停顿了片刻,双手插进宽松的牛仔裤兜里:“还不是你给我喝了那么多茶,这会儿睡不着了,出来走走。”
“好歹带个手机。”宋霆将她的手机带了出来,递给她,“还在生你爷爷气?”
南久将手机放进兜中,垂下头,脚尖碾压着鞋底的碎石:“他觉得是我穿的少,那些男人才会对我不怀好意,这不是受害者有罪论吗?”她抬起脚将碎石踢进草堆里,扬起头长呼一声,“但我不气了,气有什么用呢?我爷爷那个年代还有人在裹小脚,骨头断了都得塞进小鞋里,不也觉得天经地义?现在不过是换种方式裹脚罢了。他们那辈人被裹了大半辈子,我才不会被那些陈词滥调裹住。”
几缕被风吹乱的碎发拂过她光洁的额头和微抿的唇角,她毫不在意,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洒脱。如此鲜活的模样走进宋霆眼中,连同她身后那座房子都显得不再死气沉沉。
自打房子出手后,宋霆再也没往坡子上走过。几百米的距离,成了他不会靠近的漩涡。南久察觉到他的沉默,瞥了眼陷进黑夜里的房子:“这里原来是你家?”
“嗯。”宋霆眉峰轻蹙,一身黑衣融入夜色。
“现在空着吗?”
“被人当仓库用。”
南久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出了那些事情,大概率也不会有人买来自住。
宋霆的目光攀过院门,眼中凝结的光沉在一起,像被无形的钉子钉死在门板上那斑驳的漆痕里。
能和第二个人如此寻常地谈论这里,在宋霆过去这些年的生活中,从未上演。没有人会跑到他面前触霉头,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他内心深处拒绝沉潜的渊薮。这道门毫无征兆地被南久推开,在这个微风徐徐却又出奇平静的夜晚。过去那些重得他喘不上气的经历,好似早已不知不觉消融在夜风里,只是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正视这里。
南久的脚步声渐渐走远,声音落在身后:“你回去吧,跟我爷爷说声。”
“你去哪?”宋霆转过身。
“我去老街逛逛,好几年没去过了。”
南久一个人漫步在街头,买了些小吃,吃了一路。那家卖内衣的店铺门头仍然存在,一晃多年,曾经羞于启齿的事情,如今看来可笑中带着些酸涩。
那时的宋霆不过也就和她现在差不多大,他看出了她的窘迫,却自始至终没有拆穿。她人生中第一件内衣是用宋霆的钱买的,现在回想,仍有些荒唐。
夜已深,老街的店铺准备闭店了,只有街尾的几家酒吧仍然人声鼎沸。南久驻足,随后拐进一家人气最旺的酒吧内。
灯光在律动的打磨下化作流动的光斑,强劲有力的音乐将人一下子拉进亢奋的环境中。这家酒吧很大,中央有舞台,DJ通过话筒渲染气氛。舞台周围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