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简侧首看一眼她,见她紧张到长睫轻扇还佯装淡定,于是心情颇好地顺手端起桌上的茶盏,勾唇道:“无妨,昨夜被猫抓的。”
顾灼悬在心头的那一口气,因这句话垂落,却仿佛化成羽毛,柔柔地扫了扫她,让她浑身都被撩拨得酥麻。
倒是裴昭听闻这话,皱眉看向立侍在一旁的大太监:“宫里的猫,朕不是让内务府都抓起来训练逮耗子了吗?”
大太监:“……”
这话他要怎么接?
他在宫中侍候贵人多年,打眼儿一瞧就知道那抓痕是怎么回事儿。
可他能质疑摄政王的话吗?
他哪有那个胆子!
正斟酌着两全其美的说辞,就听得摄政王出声替他解了围,没让内务府遭无妄之灾:“是我带进来的。”
……
看着皇叔皇婶离开的背影,裴昭颇为疑惑地自言自语:“皇叔身手那么好,怎么还能让猫给挠了?”
大太监以为是在问他。
他要怎么跟皇上解释?
纠结一番,在语言的艺术里挑了句最不出错的:“许是,摄政王纵着?”
裴昭点点头,确实也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原因,随即将这事抛之脑后,开始批今日的奏折了-
行军六日,才到北疆。
先经过凉州,新任周太守谢过顾家军一路护送,骑马朝府衙而去。
又至岔路,向南再行几个时辰才是并州,有些远,顾灼便派了几个士兵去送孙海。
午后进了幽州城,仍是初春景色。
遇一段两旁种满垂柳的路,柳花正开,拂人面颊,恼人鼻息。
地上落一层白絮,轻轻浮浮,随风忽动,马蹄踏不住。
北疆要比京城冷一些,春也稍晚。这时候,京城大概已经芳菲落尽,而北疆的花儿方始盛开。
一路北上,沿途花木风景变换,娇红渐盛、绿叶渐疏,仿佛落地的花瓣重新飞回枝头,有种时光倒流之感。
顾灼想,不必“长恨春归无觅处”。
她在京城数着倒计时看过的春景,并未带着她的一点儿小遗憾仓促地结束。
北疆的春像是一种弥补,让她可以尽兴淋漓地再赏一次春景。
而这一次,对春的喜欢足够纯粹,不再是因为“不知来日是否还能得见”所以才珍惜,而只是因为春色可爱,因为裴简与她一起在这春光里。
她与他,还有很多个春天,岁岁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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